七一党史|钢筋铁骨许建业|姜孝德专栏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1-11-26 15:44:34许建业(1920—1948),四川邻水人。革命烈士,长篇小说《红岩》人物许云峰的原型之一。1938年8月在邻水加入中国共产党,年底,受党组织派遣到重庆工作,曾在大溪河小学、北碚天府煤矿等地开展工作。1947年5月,负责中共重庆市委工运工作。1947年10月,中共川东临时工作委员会成立,任重庆市委委员,分管工人运动。1948年4月4日,因叛徒出卖而被捕。同年7月22日,在浮图关刑场英勇就义。
因1948年的《挺进报》事件,中共地下党员陈柏林与老顾(任达哉)被捕,陈柏林挺过了特务的酷刑,而任达哉还没等特务动刑就叛变了。4月4日,叛徒任达哉带着军统特务头子季缕等人到以前他常与老杨(许建业)接头的地方寻找。
这天,许建业正约中共地下党员高震明在较场口一家临街的茶馆谈事,刚一坐下,茶都还没叫,许建业就感觉到不对劲,于是,他带着高震明走了。许建业从事地下工作一直都很警惕,从来都是安全第一。他俩又去了另外一家茶馆,许建业四周一望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又换了一家。最后,他俩在磁器街比较偏僻的嘉阳茶馆坐下,一面吃茶,一面摆谈。
不一会儿,许建业就发现茶馆门口有几个陌生人在往茶馆里边张望——许建业在茶馆从来都是面对大门而坐,这样有利于观察动静——他感觉到不对劲,立即对高震明说:“快从后门走。”从事地下工作绝对要“出如脱兔”,高震明也没问为什么,立即站起来装着上厕所,就从后门走了。隔了一两分钟,许建业起身也准备走的时候,三四个特务一拥而上,抓住了许建业。
许建业被捕后,可把重庆国民党特务高兴坏了,就连重庆行营第二处处长徐远举也驱车前往位于老街32号的慈居,他命令二处各课作好审讯准备。当天傍晚,特务们把“化名”杨青的许建业带进徐远举的办公室。徐远举见眼前这位身着蓝布长衫、身材魁伟的年青人毫无畏惧地站在办公室中央,神情自若地望着窗外,就假意请许建业坐下,然后问:“你叫杨青吗?”
“是的。”许建业答道。
“干什么职业?”
“做生意!”
“不,你不像做生意的。年轻人,我知道你是共产党,你必须交待出你们的组织和领导!”徐远举肯定地说道。
徐远举见许建业守口如瓶,说:“你真的不讲吗?那好,我让你见一个人。”说着,一按电铃,叛徒任达哉立即走进办公室,勾着脑壳,胆怯地说:“老杨,他们都知道了,你就讲了吧!”
许建业蔑视了一眼任达哉,说:“你不出来,我还不知道你是一只狗!”
任达哉怯怯地说:“不说,他们要打我。”
“打,算得了什么?!死,又算得了什么?!”
徐远举气极了,咆哮着说:“你真的不说,我们有四十八套刑法,你受得了吗?”
“管你四十八套,还是八十四套,都拿出来吧,怕了就不是共产党!”许建业朗声说道。
“那就好好招待他打一顿牙祭吧!”徐远举站起来,恶狠狠地说道,然后扬长而去。
徐远举走了,陆坚如上场了。陆坚如是重庆行营二处司法行动课课长,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说道:“杨先生,你还是说了的好,人到矮檐下谁敢不低头。实话告诉你吧,到了这里,想不说话都不得行。”
“那个叛徒什么都告诉你了,还来问我干啥子呢?”许建业轻蔑地说。
“呵呵,我们是知道了,但是,我们还是想在你这里确认一下。”
“但是,我没心情配合。”
“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哪,好好‘侍候’杨先生!”陆坚如把牙齿咬得咕咕作响。
刽子手们一拥而上。
“慢着。”一个音调不高、但很坚定的声音传了出来,话音刚了,一个高个子走了进来。
陆坚如一看,“啪”地就是一个立正:“您老亲自来啦?”来人是重庆行营主任朱绍良。
“让他们都出去吧。”朱绍良的眼睛朝那些刽子手扫了一眼。
“这……”陆坚如是担心朱绍良的安全,因为许建业没有捆绑,但他看到了朱绍良坚定的眼神,不敢往下说了。
“我要和杨先生说几句知心话。”
“是。”陆坚如带着刽子手们出去了。
“杨先生,恕我来迟了一步,事情竟然弄得这么糟。”
“不糟,他们还没动手呢。”许建业不冷不热地回敬了朱绍良一句。
“哦,忘了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朱绍良,重庆行营主任。”
许建业没有回应。
“杨先生好像对我满怀敌意,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我知道贵党的人坚强无比,因此,我不想勉强您;我也知道你们不愿意吐露同党,我仍然不勉强您;我只要你写一份退党书,我就可以放你出去。我保证,你的退党书只是存档,决不登报,我朱绍良以人格担保。”
“我信仰共产主义,至死不渝,为什么要退党?现在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请便。假若你们是要我下油锅,等到油热了的时候,我会自己下去,不劳你们动手。”
“杨先生,你太任性了!我要的仅仅是一份退党书,我要放你,总要有个理由吧。退党书,说白了,仅仅是个形式。我之所以来劝你,完全是因为爱才。你三十岁左右就做了共党重庆市的领导人,也算是人中龙凤了吧。当然,假如你愿意和我一起共建国家……”
“朱先生,别在这里费口舌了。你根本不懂共产党人的思想。一份退党书,在你看来仅仅是一个形式,在我看来却是灵魂的污点,即便是我出狱后仍然可以做共产党员,那也是共产党员的人格所不允许的。”
“你——”许建业戳穿了朱绍良蚁穴坏堤的阴谋,让他恼羞成怒。
“来人啦,送客!”许建业不想和朱绍良对话了,他以一个“囚犯”的名义大声叫喊。
“你——”一个囚犯居然喊送客,气得朱绍良目瞪口呆。
朱绍良走了,陆坚如上场了。刽子手们的皮鞭、老虎凳、辣椒水,让许建业全身上下伤痕累累,但他最终没向敌人吐露半点党的机密。敌人觉得许建业的骨头太硬了,连改造的可能性也没有,于是决定枪毙他。1948年7月22日,特务在浮图关刑场上枪毙了许建业。
狱友许晓轩听闻许建业“光荣”之后,痛彻心扉,含泪写下了一首诗:
噩耗传来入禁宫,悲伤切齿众心同。
文山大节垂青史,叶挺孤忠有古风。
十次苦刑犹骂贼,从容就义气如虹。
临危慷慨高歌日,争睹英雄万巷空。
这首诗,后来也成了许晓轩的墓志铭:“十次苦刑犹骂贼,从容就义气如虹。”
(作者系重庆市江北区作协荣誉主席、重庆市作协会员)
编辑:贺兴梅 郭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