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学丨天生城的前世今生丨熊刚专栏

彭庆辉/摄

“万仞奇峰设，凌虚气象雄”。孤峰突起，悬崖峭立的天生城，自古为兵家争战之地，古今均列为“万州八景”之一，被称为“天城倚空”。 相传，刘备伐吴时曾屯兵于此，天生城也因此得名“天子城”。不仅如此，天生城还曾和钓鱼城、白帝城等一起，组成了南宋山城抗蒙体系。

南临苎溪河与长江交汇处的天生城，海拔215米至466米。山体长约1500米，自北向南由鹅嘴壳、鹅公包、鹅公颈和山主体四部分组成，地势北低南高，北窄南阔，最窄处是鹅公颈，最宽处在山南端，宽约500米，制高点海拔466米。

成善平/摄

登顶天生城，极目眺望，曙色朦胧，丰盈的长江水似一匹巨大的锦缎在山下飘逸；低头俯瞰，云蒸霞蔚，古老的万州城正焕发蓬勃生机，鳞次栉比的建筑群铺展于脚下正在生长。

天生城在我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记，还来源于儿时的一个小游戏。那时，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在马路边分成两排，手拉手相向而站，口里唱着童谣：“天子城，椅子城，请你过来打一城”，由一方齐问：“哪一个？”再由另一方点名。被点名方点到的小伙伴，就会脱手奋力冲向手拉着手的齐问方，如果冲开了齐问方手拉手的防线，即为赢家。

就是在这样的游戏中，天生城与我逐渐产生了联结与情感。

成善平/摄

读小学的时候，我随哥哥们多次登上天生城。我们去天生城的主要目的是去摘野葱子、扯折耳根。那时，我们都有为家里作一点贡献的愿望。野葱子煮玉米羹，折耳根做凉拌菜，都是“美味佳肴”。每次去天生城，我们都满载而归。回到家里，看着母亲赞许的目光，心里充满了暖意。

成善平/摄

我家距离天生城有很长一段路程——得从民主路到较场坝，过纸坊溪上的利济桥，接着从永红玻璃厂后面向上行进，再走过很长一段乡间小路，爬过几道土山包，绕过几大块农田和池塘，才来到天生城脚下。从山脚仰望，天生城山势雄奇，绝壁凌空，巨石突起，四周无隙，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寨门隐隐可见。

天生城三面绝壁，上山石板小径依山顺势，有千余级高低不平的石梯。由于年久失修，石梯大都淹没在野草灌木丛中。我们一路上行，一路采摘野葱子和折耳根，虽大汗淋漓，却满心欢喜。绕过一个很陡的“之”字拐后，石梯变得宽阔平整起来。我们眼前为之一亮，只见前寨门高大厚重，高约三丈，宽约一丈，耸立在山巅。 寨门上方刻有三个楷书大字“天生城”，为清咸丰三年（1853年）所刻。寨门两边各有一炮台，与寨门浑然一体，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成善平/摄

进入前寨门，我们在梯坎上稍事休息，便继续前行。天生城的山顶，处处林木青翠、房舍如画，漫步其间，清风徐来，别有一番天地之感。其实，这里曾经也是饱经战争洗礼，阅尽人间沧桑。如今，“城”已荡然无存，当年那种旌旗猎猎、刀光剑影的场景，已不复存在。但古时的遗迹仍依稀可见，偶有俯首即拾的古砖、古瓦砾出现在我们眼前。隐约可辨的古城遗址和山体摩岩石刻向我们娓娓述说着历史的过往。后寨门“城险藏身固，梯宽措履安”的楹联，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天生城“履险若夷”的历史人文价值。

成善平/摄

一座大山就是一道屏障，一座古寨就是一个堡垒。历史上的天生城曾经金戈铁马，烽烟滚滚，演绎过惊心动魄的战争活剧。

早在先秦时期，这里就有人类活动，东晋史学家常璩所撰的《华阳国志》记载天生城为“小石城”。蜀汉章武二年(公元222年)，汉昭烈帝刘备，水陆并进讨伐东吴，曾在此山屯兵，运筹远征。南宋年间，蒙古族空前强盛，剽悍骁勇的铁骑，大举入蜀，四川安抚制置使余玠，凭借各地天险，修筑了合川钓鱼城、万州天生城等十余城，抗御元兵。明末农民起义军“夔东十三家”的“三谭”(谭宏、谭诣、谭文)军队，挥师入万，曾以天子城、万斛城、椅子城互为掎角之势，打破清军围攻。民国时期，军阀割据，本地乡绅纷纷举家搬迁至天生城结寨自保，天生城一度成为达官贵人聚居之地。1938年7月，为抗击日军轰炸，万州防空指挥部在天生城、翠屏山、北山观等11处高地构筑24个对空射击阵地。天生城设监视哨、瞭望哨，并在前寨门布置高射机枪炮台2座。

成善平/摄

上官夔是一个值得载入万州史册的人物。1260年忽必烈成蒙古帝国大汗后，南宋降将杨大渊倡言：“取吴必先取蜀，取蜀必先据夔。”至此，天生城成为元军攻击的重点。1275年，杨大渊之侄杨文安进围万州，万州守将上官夔固守不下，元军遂解围撤退。1276年7月，杨文安再围万州，天生城保卫战进入最后的悲壮时刻。上官夔在外城陷落、元军攻入内城后，继续坚守了五十三天，在巷战中力尽而亡。万州军民凭借天生城天险，以弱敌强，与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蒙古精锐之师拼死厮杀，上演了荡气回肠的壮烈一幕。后来，万州人在天生城上塑了上官夔像，建了上官夔祠，以寄敬仰、怀念之情。

方本良/摄

1988年，天生城被公布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1999年，被公布为区级文物保护单位；2000年9月，被公布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2013年，天生城遗址作为宋蒙（元）古战场遗址被国务院核定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天生城成为万州首个“国保”。

天生城大遗址公园设计效果图

从2017年起，随着对天生城遗址的考古发掘，大量遗迹、遗物出土，一处处烙满血痕的城墙、炮台、采石场、水井、水塘重见天日。

天生城石壁上的元代石刻《宣相杨公攻取万州之记》得到一一印证。天生城由山顶内城、东外城及北外城三部分组成，内城为山顶环城，城垣分宋、清两个时期，清代修复的城墙叠压于宋代基础之上，分别于南、东、北、西部，修筑前寨门、中寨门、后寨门和西寨门。寨门依山岩而建，与山岩有机结合，既巧妙又牢固。每当我们身临其境，不得不叹服古人的奇思妙想和巧夺天工。

天生城大遗址公园设计效果图

千秋英雄气，长歌天生城。天生城的刀光剑影、鼓角铮鸣早已远去。然而，自然天成的绝壁凌空和厚重久远的历史底蕴，为天生城融入斑斓色彩、醉人风韵，平添浩然正气、无尽遐思。

天生城，一座天上的城，云中的城；天生城，一座万州人心上的城，梦中的城。作为重庆市十大重点历史文化遗产保护项目，正在建设的以文物保护展示与现代旅游需求相结合，历史文化与休闲观光融入于一体的天生城大遗址公园是值得期待的！

编辑：李微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