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琴专栏丨怪诞的“局外人”

《局外人》是法国作家、哲学家阿尔贝·加缪的代表作和成名作，是一部反映存在主义哲学关于“荒谬”观念的经典作品。

《局外人》塑造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荒谬的人”：对一切都漠然置之的默尔索。他冷眼看世界，冷漠待生活，把自己活成了自己的局外人，从而成为人生悲剧的主角。“局外人”默尔索也由此成为整个西方文学（哲学）中的经典人物形象。

小说共分两部分，围绕“我”奔丧、杀人、庭审展开。第一部分主要写“我”母亲在敬老院去世，“我”前往奔丧的经过。按惯常思维，这部分应该表现“我”因母亲离世心情悲痛难抑，以及“我”与母亲间深厚的母子情。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我”对母亲去世异常冷漠，俨然一个局外人，一个没有情感、空心的局外人。“我”的表现与伦理道德严重不合，显得荒诞而怪异。葬礼结束后，“我”回归正常生活。作者在这部分大量地描写了“我”鸡零狗碎的日常生活，显现出“我”的生活无波无澜，如一潭死水。而这些生活琐事相互间无牵连，与母亲的去世亦无任何关系。作者为什么要花大量笔墨描写“我”一潭死水似的生活？除了表明“我”是个麻木的怪人之外，表面看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但是，伟大的小说家不会写没有意义的文字。到第二部分，读者会惊讶地发现，那些鸡零狗碎的生活竟是判处“我”死刑的罪证。到这里，小说立即闪现出了它摄人心魄的巨大魅力。

小说在第一部分结尾处，作者笔锋一转：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我”竟在沙滩上杀死了一个人。“杀人”这个转折非常巧妙，可谓匠心独运。小说第二部分，作者却不按“套路”出牌，只描写法院对“我”的审理。检察官控诉“我”因为对母亲冷漠、对生活麻木、对男女关系放纵，是“道德魔鬼做帮凶”从而让“我”杀了人；甚至将“我”在母亲下葬时没流一滴眼泪当成罪证，而不是案件本身。“我”的辩护律师高声嚷道：“究竟控告他埋葬了自己的母亲，还是杀了一个人？”大家哄堂大笑，庭审俨然一出闹剧。

在庭审中，“我”很想为自己辩护，然而辩护律师却说：“您不要讲话，这样对您的案子才有利。”案件的主角“我”竟然变成了自己案子的局外人：整个过程都没有“我”的参与；人们也并不征求“我”的意见，“我”甚至怀着看热闹的心情看着他们围绕“我”喋喋不休地争论，而“我”只想早点结束审判，回牢房睡大觉。

多么可笑，多么荒诞！

“我”最终被判处死刑，这是必然结果。在一位神职人员的劝说下，“我”最终决定不再做局外人，于是极力抗争：把握即将到来的死亡……在选择死亡这事上，“我”终于作了一回局内人。如此，一个十足的荒诞的怪人便显现在我们眼前了。

《局外人》成书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彼时，西方世界正处于战争的恐慌之中，人们对社会充满迷惘。他们孤独、痛苦、冷漠，但又不甘于被现实凌迫，于是便成了时局的局外人、自我的陌生人，“我”便象征着这些人。这些人用冷眼冷漠地反抗生活，但最终却没能逃脱生活的厄运，成了悲剧的主角、时代的牺牲品。

《局外人》将主人公的冷淡、麻木刻画得入木三分，同时又将社会的荒谬讽得淋漓尽致，是一部以“荒谬”反击荒谬的荒诞小说，是了解“存在主义”哲学的一部文学佳品，值得细细品味。

编辑：陈一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