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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仙花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2-09-16 11:38:03

乡村拙朴,万物有灵。

你在乡村的街道上,大声叫一声桃红,或许会有好几个女孩应答。在乡村,这桃红是大众名,许多父母为孩子取名时,用手一指菜园边上的那几株桃红,就说叫桃红吧。这符号,就成了女孩的标签,跟随一辈子了。

今天,我说的桃红,是一株植物。

它,长在菜园边,和根大菜、牵牛花长在一起。这花,类似于盆养的植物——玻璃脆。但是比玻璃脆大度,长势好,它用大红的色彩去装点乡村。

在乡村,大红是喜庆色。一片红,衬托出热闹的乡村。只要草长莺飞,叶翠花肥,这乡村,就有了草木的趣味。一株花,举着一盏花灯,在故乡亮着。

那时候,村里的许多姑娘喜欢用香脂,类似于雪花膏。脸抹得白白的,再用红纸抿嘴唇,倒也唇红脸白。这指甲,也用这桃红涂染,一伸手,五指葱白一般,纤巧细长,再加上指甲闪亮的光泽,让一个女孩的乡村生活,浮现在文字里。

用桃红染指甲,是需要技巧的。白天,大家忙着干农活,没有空闲时间,只有在夜晚。一盏煤油灯亮着,是墨水瓶做的那种,棉花捻的灯芯,一瓶煤油,散发着浓郁的煤油气味,这灯光倒也亮彻,就是这扶摇直上的烟,弥漫在房子上空,把这间房子的屋顶熏黑了。

屋内是寒夜下的灯火,一个女孩,将掐来的桃红,放在石臼里,放一点盐,然后慢慢地捣碎,研磨。这红泥,可以当印泥,可以染指甲。夹一团桃红泥,按在指甲盖上,然后用苘麻的叶子包上,用绳子扎结实,小心翼翼地睡去,第二天,天一亮,便扯开绳子看指甲盖的颜色,这红润,把一些少女的心,带入美的樊篱内。

或许,用桃红染指甲,不是乡村的专利,乡村不过是在传承,传承一种质朴的古典情趣,它带着原始的痕迹。

在古诗里,便有人开始记载与乡村雷同的事情,用凤仙花染红的指甲,也让诗人浮想联翩。元代杨维桢在《凤仙花》一诗中有“弹筝乱落桃花瓣”的语句,形容染红指甲的女子弹筝时,手指上下翻动,好似桃花瓣落纷纷。

煤油灯下,母亲开始做晚饭了。

拍一根黄花,掐一把荆芥,然后捣几瓣蒜,简单,却让人不亦乐乎,不羡慕城里的肥肉,只在乎一根黄瓜的脆和一把荆芥的香。

母亲盘腿坐在床上,有些困了,便用薄荷叶贴在眼皮上,贴在太阳穴上,一股清凉直接抵达神经,顿时精神了。

趁着清醒,赶紧干活,家里的棉鞋,又赶出来一些。

乡村的孩子,就是靠着母亲做的布鞋,撑起一个个春夏秋冬。在乡村内部,评价一个女人是否贤惠,有两个标准:性格和手艺。

性格温良之人,会一直在乡人的舌尖上活着;一个女人,厨艺好,且做得一手好鞋活,很快就会在乡村里脱颖而出。

一双布鞋,其实是乡村的脸面。

母亲做的鞋,针脚细密,鞋底干净。她一边在煤油灯下做鞋,一边给我讲桃红的故事。

金童和桃红,是一对恋人,被歹人逼迫,跳崖而亡,最后化作两株花。这故事,和梁祝一个套路,我开始厌倦这些民间传说的贫瘠来,总是用一个套路去欺骗读者。

倒是乡下的那些鬼仙故事,从母亲的嘴里叙述出来,让我的心听得紧张,这是一个乡村的夜晚赋予我最深的印象。

听后,便睡不着觉了,一双眼紧紧盯着这煤油灯的光,害怕一不小心,这狐仙跑进来,就把我带走了。

晚上,由于害怕,便不让母亲吹灯。

这灯,一直亮着。似乎,我人生的宽度,就在一株桃红和一盏煤油灯之间,或许没有乡村经历的人,不能体味这种宽度给人带来的快感。

(作者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陕西作家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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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贺兴梅 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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