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学|采药|杜春成专栏

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唐天亮所在的大学实行静态管理。

因回农村老家准备实习物品，唐天亮被困在了老家，心里十分着急。

唐天亮家是中医世家，报考大学时，他遵从爷爷的意见，报考了中药种植专业。今年读大四，按照学校安排，应该到中药种植基地实习。实习后，提交毕业论文，他就可以毕业了。

“我该怎么办？该死的疫情，什么时候结束？”唐天亮白天唉声叹气，晚上睡不着觉。

“叹啥子气？”爷爷问。

“没有地方实习，写不出论文，我该怎么办？”唐天亮如实告诉爷爷。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没有地方实习，陪我上山采药，权当在家实习。”爷爷说。

唐天亮心想，在家里无所事事，陪爷爷采药，就当上山呼吸新鲜空气。

于是，爷孙俩背着背篼，带着采药的锄头和弯刀。唐天亮还按照爷爷的叮嘱，带上了笔记本和笔，二人向华蓥山出发。

华蓥山方圆近百平方里，不但是植物王国，还是天然的中药基地。

“爷爷，石菖蒲。”唐天亮采了一把长得茂盛的石菖蒲。

“石菖蒲，开窍醒神，化湿和胃，宁神益智。”爷爷看着唐天亮手中的石菖蒲说：“它生长在山涧水石空隙中或山沟流水砾石间。三年生以上的药性最好，你采的是一年生的。”

“你怎么知道它是一年生的。”唐天亮不服气。

“石菖蒲生长年数越久，它的根茎颜色越黄。”爷爷采了一把三年生的石菖蒲，向唐天亮讲解。

“采中药，讲究真多。”唐天亮嘀咕了一句，专心采三年生以上的石菖蒲。

采过石菖蒲，爷孙俩又向山上走去。

在山中，有一块平地，大约一亩地，长满陈艾。爷孙俩见了心里很高兴。

唐天亮一边采陈艾，一边说：“爷爷，我们把陈艾挖到屋侧边种植，今后，就用不着跑山上采了。”

“生长在阳光充足，沙质土壤的陈艾，药性最好。山下的土质是黄泥土，不适宜种植。”爷爷介绍说。

“书上说，陈艾不择土质。”唐天亮与爷爷争辩。

“你拿锄头来。”爷爷吩咐唐天亮，挖陈艾边上的空地。

“这里有药？”唐天亮带着疑问，按照爷爷的指点，在那片陈艾的四周，各挖了三尺见方的土，啥也没有发现。

“是什么土质。”爷爷问唐天亮。

“黄泥土。”唐天亮心里生气，怀疑爷爷老糊涂了，忙了半个小时，却问是什么土质，还不如多采点药。于是，他回答的音量，比平时高了一倍。

“明白了吗？”爷爷知道唐天亮生气了，仍然笑着说。

“陈艾生长，择土质！”唐天亮这次笑了，明白了爷爷的用意。

爷孙俩又向山中出发，来到一乱石处。爷爷指着像树又像藤的植物说，那是当地俗称的“火烧树”，治疗烫伤和烧伤的特效药。整个云台山只有三株。

唐天亮性急，听说是特效药，拿着弯刀就去砍。

“年轻人，急性子毛病要改。”爷爷制止唐天亮，说：“治疗烫伤，要新鲜的叶子，打成叶汁，敷在伤口才有效。”

唐天亮按照爷爷的吩咐，摘了几片鲜叶，夹在笔记本里，他要拿回家制成标本。同时，唐天亮还在笔记本上画上了地形图，标注上“火烧树”的地理位置。

傍晚时分，爷孙俩采满两背篼药回家。晚上，唐天亮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爷爷又叫唐天亮上山采药。唐天亮本不想去，害怕爷爷生气，只好和爷爷一道向华蓥山中另一座山峰出发。

晴天里，唐天亮陪爷爷采药，跑遍了华蓥山，唐天亮认识了几百种中草药，遇到书本上没有记载的，他在笔记本上画上药物的形状，写上药物的功效。采药的同时，爷爷讲的一百多付民间处方，唐天亮也记在了笔记本上。雨天里，唐天亮缠着爷爷讲民间药方的应用，还陪着爷爷送防疫的中药汤到附近农家，给乡亲们喝，增强他们身体的免疫力。

在农村实习这段时间，唐天亮在笔记本上写上了几个字：累并快乐着。

两个月后，唐天亮收到一本国内有名气的中医药杂志，上面刊有他的论文《野生中草药与民间处方》。编辑在编后语里，给予高度评价：这是一篇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论文，更是一篇把论文写在大地上的好论文。

“爷爷，我的论文发表了。我可以顺利毕业了。”唐天亮拿着杂志，向爷爷报喜。

爷爷正在药房铡药，看着唐天亮说：“论文发表了，但离真正的毕业还早，现在，你该干什么？”

唐天亮从爷爷手里拿过铡刀，笑着说：“爷爷，你休息，该我来铡药。”

编辑：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