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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文学|君看一叶舟|马庆民专栏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2-11-25 15:15:54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首诗在儿时是给过我误导的——让我认为轻舟是一种很快的交通工具。

也难怪,生于北方,长于平原,我打小是没见过什么江河湖海的,更没有见过什么舟,对水上行舟的认知,完全来源于书本。

《周易•系辞》曾记:“刳木为舟,黄帝氏作。”舟的出现,建立起人与水的连接,让山高路远不再遥不可及。所以,舟,从古至今,一直是中国人的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水上出行工具,它承载着人们出发与归来,也承载着人们许多的思绪和情感。

无论是打开诗词,还是翻开国画,这样的情景从来不缺少——青山巍巍,云雾缭绕,绿水幽幽,宽阔浩渺,有一叶轻舟,缓缓划来,映入眼帘。

这叶轻舟,也许有一渔翁垂钓于江渚上,那是“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的自由自在;那是“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闲适无忧;那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超脱淡然……

这叶轻舟,也许载着“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的贪玩李清照;也许载着“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浪漫孟浩然;也许载着“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多情李白……

但无论是渔翁,还是诗人,他们对小舟都有一种特别的情愫。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一叶轻舟带来的不仅仅是收获,不仅仅是诗意,更多的是心灵的自由和放逐。

的确,轻舟一叶,远离陆路与尘世,远离烦恼与忧愁,任东南西北来去自如,载着人们去向远方,找寻自由。

乘一叶轻舟,或许可以忽逢桃花林,寻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桃花源;乘一叶轻舟,或许可以飘到听止桥下,看月光如水,听流水缠绵;乘一叶轻舟,或许可以邂逅“一叶舟轻,双桨鸿惊”的七里濑,领悟“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的境界。

可生活终归不是顺风顺水,难免遇到失意,遇到挫折,遇到困惑……但不至于陷入迷茫,不至于失去勇气前行。庄子说:“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诚然,想得多了,自然劳累,过于钻营,自然忧患,那倒不如做一个真实的人——看透生活的本质,依然爱着生活;既然无处可逃,那就傻乐。或许,这才是庄子说的不系之舟——欲望少了,烦恼就少了;心机少了,焦虑就少了;钻营少了,烦闷就少了……如此一来,畅快就多了,自由就多了,幸福就多了……这不是随波逐流,而是与自己和解,与生活握手言和。

所以,我们心中应该有一叶轻舟,或者说有一份轻舟般的心境,唯如此,才能像苏轼说的“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那般逍遥自在。不管是逆水,还是顺水,都是出发,都是向美好漂流。

有了这样的心境,泛舟水上,乘兴遨游,放纵驰骋,我们才会生出“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超然豁达,才会解开生命的密码,拨开迷惘的乌云,到达人生的远方。那个远方,尽管只是生活的别处,是现实的另一面。

如果生活很苦,如果现实很累,不如泛一叶轻舟,着一袭青衫,煮一壶清茶……然后漂去远方,寻一个懂我们的人,觅一颗懂我们的心,而行舟的速度,取决于心,不是身体。

在我看来,“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不就是人生最美的风景?

(作者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王耀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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