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上的小红果

我家后山是红色泥岩形成的小山包，蓄水差。今年大旱，芒草、冬茅草全都枯焦，种的松杉、枇杷、竹子也全枯死。可惊喜的是，有一种野生灌木仍保留绿色。到冬天，它结的果子一样红灿灿，分外耀眼。这种野生灌木叫火棘，它那抹绯红色在万物萧条的冬季，简直不要太妖娆。

火棘，我们熟。我们叫它林榛。小时，经常砍它做柴火，或者用来围菜园。有时，就烧它枝丫做火淤肥料。

火棘树与人齐高，长在荒瘠的山坡石缝。叶片小，茎上长满尖刺。春天，开着浓浓的白花，不打眼。果子很小，成簇状，青色。到秋冬季，青色果子转红，那才是它出彩的时节。

火棘果子能吃，我们早知道。能吃的野果我们都认识。春天的羊奶子，夏天的刺莓，秋天的毛栗、野柿，冬天便有火棘果。火棘果，比山楂小，味道也不甚好。霜降前，火棘果有涩味。打霜经雪后，涩味全去。火棘的果肉很薄，只是那皮下一点点，里面全是籽。捊一把，不洗，丢入口中，酸酸甜甜。那会，我和小伙伴在山上砍柴割草，互相学习野果知识。有时，还饶有兴致摘一枝回来，插在水瓶里，装点生活。

火棘生长缓慢，枝丫扭曲，树形优美，可做盆景。且四季常绿，春有繁花如雪，冬有红果喜庆，果实存留枝头甚久，是做绿篱以及园林造景的好材料。

火棘果粒虽小，但色泽绯红，颗粒几十粒缀成一串，挨挨挤挤，热闹繁盛。中国人向来喜红，吉祥喜庆。而这果又在花果奇缺的冬天，更是珍贵。在孤寂的山野，一串火棘果高挂枝头，驱除大地的寒气。有时，被冰雪裹着，更是晶莹剔透，傲立枝头，勾勒出一幅冰雪红妆图，较红梅傲雪也不输一分，让灰暗冷峻的冬天显出一片生机。

有一阵子，我喜欢上了制作盆景。周末，常和朋友到山上去采挖树蔸。什么石楠、对节白腊、黄荆等都挖过，其中也有火棘。有年开春时节，我在山里挖了一个很好的火棘桩子，造型很美，根须发达，枝叶繁茂，正待开花。后来送给了同样爱盆景的朋友，不知现在如何，想必在他照料下已是果红叶绿。

某年，我在羊城某宾馆大堂见过两株异常茂盛的火棘，被修剪得圆圆整整。远看就像两个大红灯笼，非常喜庆。乡间山野的寻常植物，经人一调理，便成了人人欣赏的艺术珍品，登上大雅之堂。

天空阴沉，雨淅沥不歇。小雪节气已过，但仍还没下霜，也不觉太凉。我一个人撑一把伞，走在山岗，为的是欣赏依然在山野中遗世独立的原生态火棘。红红艳艳，喜庆吉祥。几只不知名的冬鸟在啄食，红果成了它们的口粮。待晴日，天高云淡，火棘在风中摇曳，红艳艳的果子，犹如送给正在走来的火热新年的礼物。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编辑：贺兴梅 郭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