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学|小小三峡|邓训晶专栏

游船从水急浪涌的三峡驶进了碧波荡漾的大宁河小三峡，一会儿又驶进了马渡河的小小三峡。小小三峡比小三峡更小，它们是姊妹峡。当第一眼看见小小三峡时，我被它的美惊呆了，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了文字的贫乏，没有任何文字可以描绘它举世无双的美景。真的，我见过东海的惊涛黄海的潮，见过西湖的涟漪太湖的浪，也见桂林的山水秀甲天下，却从没有见过小小三峡这样的绝世容颜，不曾领略过这大自然的唯美杰作。我的耳畔回旋着当年白居易出入峡谷时的感叹：“上有万仞山，下有千丈水。苍苍两崖间，阔峡容一水。”小小三峡，如诗如画，你是我预约的人间仙境！

游船一路旖旎而行，前面峡谷更深，看似无路，可是船一转弯江面豁然开朗，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船儿迎着波涛向前驶去，沿江两岸群峰高峻，重岩叠嶂，峭壁对峙，清幽秀丽。真是无处不飞翠，无处不成诗，无处不是水墨丹青，无处群山不是跌宕起伏，摇曳多姿。“隔谷闻溪声，寻溪度横岭。清流涵白石，静见千峰影……”欧阳修穷尽笔墨淋漓尽致描绘的佳境，怎不令我震撼？小小三峡那清高又质朴的气质，清丽又脱俗的风韵，清幽又雅致的意境，清新又自然的韵味，怎不引得无数文人墨客纷至沓来？

可伴着美景的是更美的山歌。我们乘坐的游船装饰得似画舫，伸手就可触摸水面。一位身披蓑衣，手握竹竿，站立船头，说一口地道当地话的农民导游，用方言跟我们讲小小三峡的现在和过去，讲趣闻逸事，讲三峡移民的艰辛和做出的巨大牺牲。说到高兴处，他会引吭高歌，“听我嘛开言唱啊，伙计儿，唱一个姐探郎啊，伙计儿……”那悦耳的山歌在峡谷回旋，山呼水应，婉转悠扬。他一边唱一边示意游客们和他互动，我们用象声词“啊，咦、嗯”默契地和着，船上热闹非凡，我们在欢乐中感受到三峡人的热情好客。

歌声的余音还在缭绕，又闻一丝缥缈的唢呐声从峡谷深处传来，那么清脆，那么优美。船荡漾着绿波，转过急弯，唢呐声突然嘹亮起来，抬头远望，半山腰有一位当地人在那里吹着唢呐迎宾客。这激昂的唢呐，是这深山峡谷里最通透嘹亮的乐声，明澈悠扬，回旋在江面上。它把快乐的音符扔在峡谷的清风里，把两岸点染得生机盎然，飘逸出生命的华彩与灿烂。听着它，一瞬间，万物都静了下来。我们停止了对美景的赞叹，感动地仰望山上的唢呐人；峭壁下飞奔的猕猴停下来聆听；群山上的百灵鸟也停止了袅袅歌唱；那神秘莫测的峡谷也在静静回味。唢呐声声，在这天地间激扬了力与美的交响，演绎了山与水的韵律；声声唢呐，传递着三峡人民对幸福生活的梦想，传递着三峡人民对大自然的热爱，传递着三峡人民对远方客人的热情，也寄托了我们对三峡人民的美好祝福。

别过唢呐声，船继续前进。水道更狭窄了，水流愈发湍急，山势特别奇峻，峡谷更加幽深。举目四望，两岸壁立千仞，仰望天空，天开一线，景色绝美。船到秦王峡，船夫一面划桨一面口若悬河地介绍：在河的东岸，有一个大溶洞。据说是明朝崇祯年间，有个姓秦的山贼占洞为王鱼肉百姓，迫使乡邻逃亡，后被擒获，故名“擒（秦）王洞”。洞里石钟乳，或倒挂垂立，或像花朵盛开，或像各式各样的小动物，奇形怪状，形态各异。

河边我竟然发现了鸳鸯，一对对全然不顾人们的注视，那恩爱秀得人心生羡慕。它们双双在水中嬉戏，不理擦身而过的游船，也不管我们的赞叹。岸上很多小生灵，在林间跳跃，有时候还探出小脑袋，望着游人。大三峡“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已不再有，但在小小三峡却处处可见。猴子们在峡壁上攀援，它们的跳跃能力真是非同一般，在树与树之间跟我们表演杂技。那个水平绝了，人家不用保险绳，可以飞跃数十米高。有的小猴还趴在妈妈背上，那惬意的神态，似乎很享受那种飞跃的感觉。有的猴时不时唱出一声响亮的“猴歌”，马上就有猴从山底、山腰、山顶回应，一曲“猴歌”大合唱拉开序幕，低声部、高声部，混声部交织演唱，给寂静的森林带来勃勃生机。游人的“长枪短炮”对着它们“咔嚓咔嚓”地闪着，它们也搔首弄姿地配合，所有人都被它们逗乐了，陶醉其间。这些小精灵是这原始森林里的主人，它们那种悠闲，那种怡然，那种不怕有人觊觎它们家园的自信，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离船上岸，游兴未尽，回眸小小三峡，那里是我预约的人间仙境！

（作者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王耀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