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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文学|华东印象|宋扬专栏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3-01-08 18:04:17

(一)上海

“浪奔,浪流,浪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歌声犹在耳畔,上海滩的故事和历史却早已湮没在亘古流淌的黄浦江中。带着对中国最发达、最前沿城市的向往,我来到了这里。

在飞机上一觉醒来,侧身望去,浮云尽收眼底,地面的河流、道路细若萦带。倏尔,窗外又变得白茫茫一片,舷窗被小水珠朦胧成了毛玻璃。渐近虹桥机场时,天空突然放了晴。一出机场,我立即找地铁入口,直奔心仪已久的浦东新区。

东方明珠塔就是在这种被期待中,突然撞进我的眼睛的。它巍峨又秀气地耸立在那里,顶端处似乎要刺破苍穹,与天公比高。这就是赫赫有名的浦东新区了。中国这艘经济航母的引擎在上海,而上海的引擎就在浦东。与东方明珠塔毗邻的另外几座摩天大厦也是直冲云霄。壮哉,上海之现在!

上海人民英雄纪念碑巍巍矗立,三根巨大的花岗岩石柱寓意思着上海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到解放战争的三段历史。历史和现实在黄浦江融汇了。壮哉,上海之历史!

让我们的心情稍微平复些,去看看上海的平凡与真实。走得累了,你可以去小食店门口的椅子上随便坐坐,没有“一茶一坐”式的强制消费的套路。我坐了一会儿,老板出来倒垃圾,我顺便向他问路。他居然说得慢而仔细,好像生怕我听不清楚。上海人精明,然而上海人赚钱不吆喝不急躁,有一种你无法准确用语言形容的从容,这真是一个有底蕴的城市的底气。两个坐在小马扎上画画的男人目光专注。一番寒暄才知道,那位年轻的居然是老师,而旁边那位胡子拉碴,很有艺术家架势的反倒是学生。学生年龄已不小,为何还要学画画呢?上海不是金融之都吗,他竟然有这样的闲心在该为金钱打拼的年龄静下心开始学画画!阳光驳杂,打在他们的脸上。我遗憾我不是画家,因为他们二人本身就是多么鲜活的素材啊!生活感动了他们,他们感动了我的生活。

我在暮色中静静等待两岸华灯渐明,我拍下半江瑟瑟半江红的黄浦江,我庆幸,我来过这样一个城市,它让我发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二)杭州

一周的封闭式学习结束了。告别华东师大,我前往华东之行第二站——杭州。

上海至杭州据说有三条高速公路,我们走的这一条为双向八车道,上海就是大气魄呀。

旅游大巴直接把我们往西湖拉,并不旁逸斜出,这一点也算符合外地人对杭州的期望。是啊,我们的大脑里自觉不自觉地都留存了一些关于西湖的故事、诗句、图片。如今,当这些记忆快要转化为视觉时,心里不免又激动又担心。我在心里嘀咕:西湖真的有那么美吗?要说湖,远的如青海湖、茶卡盐湖都美得让人窒息,家门口的凤翔湖也可以逛逛的,遇到天气好甚至也可以拍出大片。如今的西湖还能不能兑现它给世人的记忆承诺?

就在这时,西湖以柔软的方式进入我的眼。它温柔地和三面小山融为一体,只在一面与城市无缝衔接。那城市的高楼也并没有超过山的高度。于是,西湖不再是一口深不可测的巨井。按导游的说法,如果楼高山高,则西湖里的人便成了坐井观天的青蛙。设若如此,这水便不能滋养杭州的发展。听来荒唐,想想还是有点意思。

“白沙堤”被绿柳青草铺满,看不出沙有多白。新柳不粗大,想必已不是白居易《钱塘湖春行》中的那一排。然而,何必吹毛求疵?城市要发展,树木也要自然死亡。我们多么期望可以对着眼前的柳树说“就是那一棵柳树……”好在白沙堤还在,并没有在岁月的变迁中消失,已不啻一种幸运。

(三)南京

今天是华东之行的最后一站,面对纷至沓来的自然与人文景观,竟有惶恐到无从下笔的焦虑。

南京的旅游业比较规范,一日游多个景点,安排得满满当当。且无进店购物之虞,辛苦一点也值了。

雨花台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烈士殉难处,在这里遇难的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达10万之多。一步入纪念馆,“信仰的力量”,五个立体的红色大字直接撞击你的眼睛和心。从一幅幅照片、一件件实物、一封封家书中你能看到母子、夫妻、兄妹的生离死别。恽代英说:“顶天立地大丈夫,宁自安禽兽小人之境耶!速起!速起!”;李得钊在《灯蛾》中写道:“灯蛾扑火似无成,粉身碎骨向光明。”他们就义时,都还只是二十出头的青年。风华少年却已是华中干城。忍看山河泪,愿将赤血流。国家危亡,他们能以生命挽狂澜于既倒。

带着沉重的心情,开始下一站的行程。“阅江楼”号称四大名楼之一,居黄鹤楼、滕王阁、岳阳楼之后。前三者的地位毋庸置疑。诗因楼出,楼因诗名。阅江楼的第四位置是有人不服的,“江南四大名楼”之说还有多个版本,浔阳楼就因为有白居易《琵琶行》助阵而名噪一方。而且阅江楼是有记无楼的虚无存在。流传至今的只有朱元璋和宋濂的两篇《阅江楼记》,正是“一江奔流万千里,两记呼楼六百秋。”朱元璋中途主动终止了楼的修建,据说是感念历代庸君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宋濂的《阅江楼》记为承应君王之作,其艺术价值较之《黄鹤楼》《滕王阁路》《岳阳楼记》相去甚远,也许这正是阅江楼没有被公推为第四名楼的原因吧!

拾级而上,登顶可远眺南京长江大桥——我国第一座铁路公路两用大桥。桥下长江水日夜奔流,大桥不远处有码头,货运商船往来密集。一时间,陈友谅与朱元璋水军激战的场面如在眼前,汽笛一声,恍若千年。近年,南京市政府依据《阅江楼记》,在两军当年厮杀的狮子山修建了阅江楼,“吴楚名楼今则四,水天明月古来双。”对阅江楼而言,对江南而言,这都是幸运的。

从紫金山可俯瞰南京城全貌,而泛舟玄武湖则可回望紫金山。远方的紫金山、凤凰山双峰耸立,虽无法与西蜀、西藏之大山比巍峨,但已是南京之最高峰。更不用说还有厚重的历史人文深藏于斯。湖背靠巍巍山峰,面朝南京城区,高楼拔地冲天,与上海东方明珠塔近似的江苏卫视转播塔若金鸡独立。船一转弯,历史与现实、传承与发展便在这里交融了。

结束一天的行程,我的跟团游之旅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进入“放飞自我”时间。

俞平伯笔下“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是一定要去看看的,避开汹涌的人流,径直取道秦淮河的幽暗处。秦淮河水域不宽,密集而体型庞大的游船喧宾夺主地挤占了原来安安静静的房屋、河道的空间。好几次,我在桥头拍河两岸的民居,那船总是呆头呆脑地撞过来,速度奇快。原来这船是电力驱动,而且一船可坐几十人,早已不是悠悠摇橹的“七板子”。朱自清先生在同名散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写道:“七板子规模虽不及大船,但那淡蓝色的栏杄,空敞的舱,也足系人情思。而最出色处却在它的舱前。舱前是甲板上的一部,上而有弧形的顶,两边用疏疏的栏杆支着。里面通常放着两张藤的躺椅。躺下,可以谈天,可以望远,可以顾盼两岸的河房。”多么令人神往。只等那桥下的船远去了,渺小到一个它应该成为的点,我才拍到一些自己满意的照片。

无论站在哪个角度取景,天空之中总得有那么一钩残月的,只有这样,方对得起眼前的夜。走出游船码头老远,我在一座人迹罕至的桥头看船,看月,看流水,看灯火,看白墙,看黑瓦,不知不觉中,心也慢慢地恍惚起来……

(作者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王耀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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