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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文学·李开云专栏|我们终究都活成了故乡的外乡人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3-02-25 11:15:50


李开云,历史与现实主义题材作家、编剧、传记作家、田园生活爱好者。先后毕业于重庆第二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教育专业、西南大学文学院。鲁迅文学院第五届网络文学作家班学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重点联络网络作家。


趁春节假期,回了一趟老家。

25年前,从故乡出发到我现在生活的城市读书,需要先徒步80分钟左右,赶到长江边,坐一个小时左右的机动船到县城,然后从县城坐上去这座城市唯一的交通工具:轮船。需要两天一夜。

现在高铁通了,从我所在的城市到县城只需2个小时,再从县城坐车40分钟就到家了——那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家。

这次回家只为圆一个梦:离开故乡的25年里,我一直梦想着再去儿时生活的地方走一走。这20多年里,虽然基本上每年都要回去一两次,但每次都来去匆匆。

那个下午,我走过了白沙坡、红苕湾、柚子树湾、刺嘎田、庙梁子、翁家湾、朱家包、牛滚凼、上柏林、陶家梁、垭河里。

走到垭河里,突然想起来,有一年腊月,快过年了,奶奶将一桶泡好的糯苞谷交给我,让我到垭河里的一户人家那儿把糯苞谷给打成粉团,过年做汤圆吃。因为那户人家有粉碎机。在此之前,我们这儿都是靠人工石磨磨面。

走到这个地方,忘却多年的记忆,突然复活了。

牛滚凼那口池塘还在,只是当年绿汪汪的一口大池塘,如今早已干涸见底了。从前逢年过节,我都要被大人逼着去干爹家“走人户”,这口池塘,就在去干爹家的必经之路上。

柚子树湾里那块突兀的巨石还在,只是周围已杂草丛生,当年的羊肠小道被各种植被覆盖。只有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和父亲、兄弟担着粪肥粮食,一次又一次从这里经过。有一年春天,这块岩石的背面,突然住进来一窝蜜蜂。我和弟弟幻想着能吃上蜂蜜,小心翼翼地把蜜蜂窝搬回了家。没过几天,春寒料峭,蜜蜂被冻死了,我和弟弟很悲伤,把蜜蜂装在一个火柴盒里埋葬了。如今,已没从这里经过了,更不会有人知道这块石头背后曾经埋葬过多少年少往事。

走在那些曾经无比熟悉的田野上,偶尔碰上一个荷锄的老人,向他打听一些人的去处和现状,老人都能一一说出。最后,老人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问我:你从哪里来?你找谁?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时候,我才真切体会到这首诗中的怅然。

我在心里回答说,我就是从这里来的啊,我在找我自己。

终究,我们都活成了故乡的外乡人。

编辑:郭羽,李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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