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学·许永强专栏｜采苦采苦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3-02-25 11:28:37
《诗经》中有首劝诫世人不要听信谗言的诗歌，出自《唐风·采苓》：“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攀山越岭来到首阳山下采苦菜，无聊的小人制造着她的闲话，你不要自乱阵脚参与进来。有评论家说，此诗讽刺的是晋献公的，虽无信史可征，但也不为无据。
《邶风·谷风》中写“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豳风·七月》中写“采荼薪樗，食我农夫”，《大雅·绵》中写“周原膴膴，堇荼如饴”，其中的“荼”，指的也是苦菜。
苦菜属菊科，又名苦苣菜、天香菜、荼苦荚、甘马菜，味稍苦，田野及水泽中均可生长，分布广泛。作为山野菜，苦菜不但具有较高的营养价值，还有清热解毒凉血的功效，“治面目黄，强力，止困”。
古人对于菊科植物的苦味，有一种特殊的适应能力，上古时代，人工栽培的蔬菜极少，苦菜也就成为人们经常采食的野菜，尤其是经霜后的植株，“甜脆而美”。几千年来，苦菜一直是人们喜欢食用的野菜之一，至今仍是乡间重要的菜肴。
苦菜也是古代调味的一种。古时河豚上市时，常用苦菜来佐食鱼白。《礼记·内则》记载：“濡豚，包苦实蓼。”说的是用苦菜包裹腌渍猪肉，并填塞水蓼，用以去除肉腥味。
历史上有不少诗词描述苦菜，把吃苦菜作为一种乐趣。中唐诗人元稹对苦菜情有独钟，他在《小满四月中》云：“向来看苦菜，独秀也何为？”小草们都死了，为何苦菜花却开满了这不适合小草生长的荒野？实际上是对苦菜和苦菜花的赞美，表达了诗人像苦菜一样利他的精神。北宋晁补之《同张子望颜伯仪上关纳凉》中写，“飞去黄鹂独无语，苦菜黄瓜亦堪数”，描写的是四月小满时节，诗人和朋友到郊外游玩，那里有池塘水草，荷花初发，黄鹂鸣叫，吃的是当地的田园美味苦菜和黄瓜。南宋诗人叶适《后端午行》中的“日昏停棹各自归，黄瓜苦菜夸甘肥”，记录的是端午龙舟大赛，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到了晚上，赛龙舟的人，各自回去，吃着这个季节的黄瓜苦菜，还在说味道甜嫩肥美。以研究《诗经》著名的南宋诗人王质，在《山水友馀辞》写道：“苦菜，苦菜，空山自有闲人爱。”表达出对苦菜的喜爱之情。南宋诗人王之望甘贫乐道，采摘野菜自娱自乐，没想到“朝来食指动，苦菜入春盘”，苦菜拼盘令他食欲大振。
宋朝还有一道叫作“苦菜黄鸡”的名菜，出自黄庭坚的诗：“苦菜黄鸡羹糁滑。”苦菜和黄鸡、粉羹同食，苦菜化解了黄鸡的油腻，鸡汤淡化了苦菜的苦味，荤素搭配，想起来一定是非常美味吧。无独有偶，南宋诗人廖行之的《和张王臣登清斯亭韵三首其二》诗中，也有“味永黄鸡羹苦菜，香清沈水煮榠楂”。
看来苦菜味虽苦，然而有益心血，吃习惯了，也就吃出了平凡日子的甜美。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编辑：郭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