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学·朱延嵩专栏｜一部恢宏壮阔的时代史诗

从2010年开始酝酿构思，到2017年书稿完成，梁晓声用七年多的时间，完成这部115万字的鸿篇巨制《人世间》。该部小说塑造出百余个人物，是一部“五十年中国百姓生活史”。这部巨作经影视改编热播后，即呈现高覆盖率、高黏性、高口碑、高热度和高阅读及收视率的态势。那么这部作品为何获得如此轰动效应呢？

《人世间》（三卷本）以北方某省会城市一位周姓平民子弟的生活轨迹为线索，从20世纪70年代写到改革开放后的今天，多角度、多方位、多层次地描写了中国社会的巨大变迁和百姓生活的跌宕起伏，艺术而雄辩地展现了平民百姓向往美好生活的人生努力和社会发展的历史进步。于人间烟火处彰显道义和担当，在悲欢离合中抒写情怀和热望。作品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一部长篇小说佳作，更是梁晓声长篇小说创作的一个新高峰。

小说中有这样的一个情节很令我感动。六十多岁，已经退休的父亲周志刚在陈旧的街道上，用铁锨铲铲这儿的高，垫垫那儿的低，填填某处的坑，像在平整自家门前的地方。见到他那么做的人有过意不去的，也有心疼他那么大年纪的，常常劝他，“拉倒吧！一条小破街，弄不弄有什么意思呢？下场雨又稀里哗啦踏烂了。”周父却说：“弄弄总归好点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说：“我往土里掺了炉灰，再下雨不会那么泥泞不堪了。”在那个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弄点黄泥巴涂自家墙壁都是很费劲的事，而周父还有一颗博爱公益之心，这种品质是多么难能可贵啊。也正是有这样乐善好施的父亲，才有了乐于助人的儿子周秉昆。当马守常去澡堂子搓澡意外摔倒，是周秉昆见义勇为，用平板车把他送到医院，在途中还不忘把马守常的头，手，脚包裹好。做了好事还不留名，选择默默离开。

梁晓声认为，真正的现实主义作品一定包含人在现实中应该是怎样的，可以是怎样的。这种作品必然具有鲜明的导向性，指引人们向善向美。周志刚是刚强的汉子，从不抱怨，也不叹气，觉得生活苦，嚼嚼咽下去，凭自己的一双手养活全家。正是这千千万万的普通劳动者，如同水层岩一样，一层一层地积压着，凝固着，坚实地奠定了我们的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别看周父脾气不好，却是一个很正派的人，工作上认真负责。修隧道时，隧道顶部出现渗水，他没有偷工减料，听工友的话用水泥暂时堵住渗水，而是很负责任地找来电钻，花了大工夫，将隧道顶部的水层打孔引出，为隧道以后的安全着想，差点耽误他一年一次的探亲假。母亲李素华虽然大字不识，却有着中国传统女性的善良与柔情，从不数落长期在外的丈夫的不好，一个人承担起家庭的重担。她孝顺公婆，理解丈夫，教育子女，对三个孩子深深的爱就像她质朴的笑容。周家三代人显然经历了不少挫折和艰难，但不容置疑的是：周志刚、李素华夫妇的正直和善良是子女健康成长的底色。周家三兄妹成长路径不同，性格和天赋也各异，有的天生聪明，记忆力好，是读书的材料；有的老实，稍稍笨一点、慢一点，但他们对文化知识的渴求是相同的。周秉义喜欢读书，上进心强，思路开阔深远；周蓉爱阅读，爱思考，有主见，是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周秉昆也是想读书，成为工人后，更是想读更多的书。这些主人公身上的这些特质和表象，体现出正能量。

当下如何定义“成功”？梁晓声认为奋斗是人民史诗的底色。优秀青年的代表周秉义，插队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后坚守自己的信念，在贫乏的物质生活条件下，保持精神世界富足。他“心中有家，心中有国”，要通过自身的努力，让更多像弟弟那样的人摆脱贫困。他要把能量充分放大，与国家的发展融为一体，造福更多的百姓人家。周秉义的身上不是功利的成功，而更多的是责任担当。而小说中的派出所所长龚维则，早期尽忠职守，心里装着百姓，在有限的能力下，尽力帮乡亲办好每一件分内事。但当他坐上副局长位置，面对的诱惑越来越多，最终还是没能顶住糖衣炮弹的攻击，坐实了贪污受贿的罪名。

有时觉得不快乐，是因为我们追求的不是幸福，而是比别人幸福。周秉坤的人生可谓一波三折，但他的初心不变，踏实地过好每一天。他对爱情忠贞不渝，一辈子只爱郑娟一人。只要郑娟开心，他就开心。他不和兄姊攀比，用行动孝敬父母。即使遇到再难的事，他也没有“躺平”，而是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他满足于平淡幸福的生活。用梁晓声的话说，美好的人生就是好好生活，不能“乱花渐欲迷人眼”，总是生活在攀比、不满足的状态下，好的生活不能仅从物质层面理解，精神的丰盈和满足很重要。

著名文学评论家孟繁华说，《人世间》这部小说将人性的善，人心的单纯刻画得入木三分，淋漓尽致。它像一条小溪，缓慢地沁入我们心田，让我们感受到普通人生活和命运的巨变。作为获得茅盾文学奖等诸多奖项的《人世间》，体现了苦难、奋斗、担当、正直与温情，通过一个个可亲可感的人物全景展示中国社会的发展进程，使小说具有某种“史诗”品格，是梁晓声“好人文化”最形象的文学表达。

（作者系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王耀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