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和元专栏｜两棵苦楝

我和这两棵苦楝树相交，已经30多年了。

30多年前，我到张公堤（位于武汉市东西湖区东部）散步时，偶然发现了两株树苗：不到1米高，亭亭玉立，叶子翠绿欲滴，细细的茎干上，布满黄白色的斑点。这，就是苦楝树。

在我的家乡，苦楝树在山坡上随处可见。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放牛回家时，总喜欢把牛系在村头的苦楝树下，然后坐在树下乘凉、嬉戏。有时我在猜想，这两棵苦楝树的种子或许是从飞鸟的嘴里掉落的，然后在村头生根发芽、自然生长。

张公堤修建于晚清时期，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张公堤防汛堤失去了原有的功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张公堤的堤坡上生长了不少杂草和灌木，这样的环境，给了两棵苦楝树闲适自在的生存条件。

春雨滋润着它们，夏阳沐浴着它们，秋风轻抚着它们，冬雪考验着它们。如今，它们早已长成了大树。

苦楝树不像白杨那样喜欢一个劲地向上长，苦楝树长到一定的高度就会分叉，接着分了又分，树冠成圆形，如华盖一般。两棵苦楝树虽然相隔3米多远，但枝叶已互相交错，就像两手相牵、不愿分离的情侣。

春天，苦楝树发芽很晚。即便是“樱杏桃梨次第开”之后，也还得过一段时间，苦楝树才开出紫色的花，一簇簇的，不鲜艳，却馥郁。满树的小花，有着迷人的花色、醉人的芬芳，似乎是一个缠绵朦胧的梦。梦中，蜜蜂嘤嘤嗡嗡，蝴蝶翩翩跹跹。

夏初，花谢，苦楝树结出一簇一簇的果实，椭圆的小果也会布满黄白的斑点。犹记得儿时“打仗”，伙伴们会把它当作“子弹”来玩乐。

秋日，满树金黄的叶片飘飘洒洒，蔚为壮观。我站在树下抬头望去，发现叶子和叶柄都落光了，只剩一树圆溜溜的小果挂在枝间，印在蓝色的天幕上，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件色彩明丽、景致深邃的摄影作品。忽然，画面里飞进成群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啄食经霜熟透的苦楝子，树上一片热闹景象。

冬季，苦楝树不畏严寒，只是静悄悄地立在那儿，等候春天的到来。

随着社会发展，当地政府决定将张公堤改造为森林公园（即“张公堤城市森林公园”），这里有自行车赛道，也有许多园林景观。“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苦楝树下被人们摆放了长椅，树旁置矮石，上刻“苦恋”，意蕴丰富，让人若有所思。时至今日，我所喜爱的这两棵苦楝树被人们称为“夫妻树”，算得上是一道别致的景观，它们已经成为了公园里的“网红打卡地”。

莎士比亚说，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真诚的爱情永不是走一条平坦的道路的。恋人们都希望自己的爱情和婚姻经得起考验，就好似这两棵苦楝树一样，30多年来紧紧相依、不离不弃。

岁月如梭，这两棵苦楝树越长越大，缱绻，缠绵。人们纷纷来此拍照留影，“打卡”的人早已是络绎不绝。

（作者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