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明专栏｜早春初雨

立春过后，万物更新。期盼的春，梦中的雨，如约而至。

用心瞧吧，春姑娘仿佛喝醉似的，面色羞赧，步履踉跄，曼妙翩跹地扑面而来。群芳始绽，花颜可觅，是春天逐渐露出的盈盈笑脸；草树方发，偶绿可见，是春天欲说还休的情愫，而那温柔无比的霏霏细雨，无疑便是春天对万物的眷念和抚慰呵。

可曾记得，在经典散文《春》中，作家朱自清说：“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诚然，雨是寻常的，实也不寻常，它可以编织一个美丽而朦胧的梦。所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时下正值早春时节，初雨霏霏，飘飘洒洒，如诗如画亦如梦！

漫步雨幕田野，周遭若隐若现，宛如身披一件朦胧的纱衣，细看才知那是薄雾笼罩。细雨如雾，朦胧如烟，随风缠绵，为田野平添几分诗意。簇簇隐隐的花苞，沐浴着温馨的春雨，待那雨后初晴的时候，它们将会绽放最美的笑容，以报春之恩泽。群山碧野，始绿的草儿抖擞精神，雨中嬉戏，享受着春天的抚爱和洗礼。且看那几棵树上，枝条之间，缀上了米粒一般的鹅黄雏儿，努着小嘴吮吸甘甜的雨露，为生命的成长汲取营养、储备能量。

此刻呵，田间微忙的老农，正冒着小雨撵着黄牛，认真地耕着每寸土地。悄默无声之间，犁铧翻出的条条泥浪，让田野的土地变得富有美感，散发出的泥土芬芳沁人心脾，熟悉而温暖。一年之计在于春，农人毫无微寒和乏意，只争朝夕，踩着雨点的节奏，忙得不亦乐乎。

春风哼着舒缓的音乐，徐徐而来，吹皱了一池湖水，拨开了层层涟漪。雨儿应声而下，时密时麻时飘洒，宛如粗细不一的纺线，穿梭在湖面涟漪之间，又似绣花针一般，淅淅沥沥地扎进水面。小鱼兴奋地探出脑袋，争相逐趣迎之，纷纷吐露水泡，一派欢呼雀跃。某个时候，我曾生怕雨丝扎疼了它们，然而转念一想，如此柔情多姿的春雨，又怎会让鱼儿身疼。

湖边的青石之上，捣衣的妇人依然忙碌，横斜纷飞的雨点，裹挟着悠长婉转的捣衣声，将其描绘得依稀可见，饶有韵味。影影绰绰的雨帘里，依稀可见，妇人与身旁的垂柳碧水浑然一体，如江南水乡水墨画中淡雅的一笔。看她娴熟地清理罢最后几件衣裳，拾掇好后便慢慢往回走着，像是一只雨中飞舞的蝴蝶。紫燕呢喃，衔泥而归，它们在妇人的身旁扑棱翻飞，掠过她的削肩，表情达意，结伴同行。

“天街小雨润如酥”，一巷纷纷细雨呵，涌进街头巷尾，旋即雨雾氤氲，细滑润泽，煞是好看。虽说“春雨贵如油”，但司春之人并不吝惜，石板铺就的路面，早被绵绵不断的雨水洗染得光滑明亮。一串串雨珠在地面蹦跳欢腾，笑脸盈盈，亦歌亦舞。我在心里想着，它们那欢快的模样，是为了迎接天使的到来吧。

巷中路上，一把碎花油纸小伞，恰似一朵羞涩的梦中睡莲，从街尾悄然飘至街头。撑伞的少女呵，娇好的面容，掩映在密织的雨幕之中。看她轻迈着碎步，步步温柔留情，不知是怕打湿了心上人赠送的绣花新鞋，还是怕伤着满路欢天喜地的雨珠儿？雨声窸窸窣窣，为她的轻歌曼舞伴着节奏。点点相思，寸寸柔情，丝丝缱绻，在伞上，在雨间，在她那略施薄粉的绯红笑靥。此情此景，无诗无画，胜诗胜画，美妙绝伦。

早春初雨，美不胜收，妙不可言。细心聆听，如一支悠扬婉转的歌曲。凝眸细视，似一幅清淡优雅的画卷。瞑目断想，若一首婉约隽永的诗歌。

春风拂面，春雨怡人，爱这早春，爱这初雨！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毕节市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王耀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