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明华专栏｜请勿在“现代化=西方化”的迷思中迷失

张瑞 配音 董志冬 配乐

1840年6月，广东珠江口，英国舰队的悍然炮响拉开鸦片战争序幕，旧中国被动迈出现代化的蹒跚步履。

1949年，新中国成立，中国社会正式开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70多年建设改革发展的宏大历史叙事，“彻底改变了近代以后100多年中国积贫积弱、受人欺凌的悲惨命运”。

2023年2月7日，中央党校新进中央委员会的委员、候补委员和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的二十大精神研讨班开班式上，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发表重要讲话强调，中国式现代化，打破了“现代化=西方化”的迷思，展现了现代化的另一幅图景，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路径选择，为人类对更好社会制度的探索提供了中国方案。

“现代化=西方化”是西方的理论陷阱和现实幻境，在“现代化=西方化”的迷思中迷失，曾是我们的惨痛旧伤与历史教训。我们需要打开中国的历史长幕，从中梳理过往、洞见得失，才能真正打破迷思，走出迷失。

要警惕“现代化=西方化”迷思的历史惯性，更要看清奴性这一最大的历史包袱

洋油、洋火、洋钉、洋灰……

一个小小的“洋”字，折射出晚清遗留下来的复杂民族心理：有媚洋派，献出一双媚眼，认为西物都胜一筹；有畏洋派，送上一双膝盖，认为大洋彼岸已是天花板。但更多的是赶洋派，举起一双拳头，发誓图强，憋了一股要“赶上去”的劲儿。

晚清封建帝制风雨飘摇时，西方船坚炮利千里迢迢赶来踢馆。国门洞开，古老中国被拖入现代化轨道，第一次工业革命背景下的产品、时尚等西物随之闯入。

这是一个仿佛乾坤大挪移进了大观园，表情让人匪夷所思的年代：看见电灯电话照相机甚觉新鲜，却鄙之“奇技淫巧”；看到火车冒着蒸气呜呜开跑，又惊之“诧所未闻，骇为妖物”。

在这个“奇异”的年代，一些人在西学东渐中开了眼，立马反思，要开眼看世界；一些人则在西物东渐中傻了眼，瞬间迷思。傻眼者，或是现今“现代化=西方化”迷思之历史溯源。所以现今我们自己“现代化=西方化”的迷思，或是一种历史惯性。

看一回世界，是以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为沉重代价，是以无数人痛心疾首乃至牺牲生命为沉重代价，也是些许人至今还没甩干净的历史包袱。

还有惰性。

这种惰性就是纯粹的拿来主义。鸦片战争后，全盘西化论一度把国人搞得一惊一乍，其长远负面影响，即凡事尽管拿来就好，走捷径省成本。

惰性或因惯性而生，惰性或又生奴性。奴性才是最大的包袱。

时至今日，仍有一些领域一些地方，满脑子“西方标准”，不加分析比较，凡创新必学洋，凡置新必用洋。曾处低谷仰望大山，尔后“低谷心态”一直作祟，即便早已走出低谷甚至某些方面已站上巅峰，但仍然习惯性寻找原来山的坐标。

有没有听过一个马桶的传说？两年前，一些人疯抢传说中的日本马桶盖，结果千里迢迢从日本背回来，回家却“惊喜”发现此物乃“Made In China”矣。

美国《环球奢侈品报告》杂志曾报道，从2009年开始，就已经有60%的国际奢侈品品牌在中国代工。有的品牌直接在中国生产成品，还有的则在中国完成大部分工序，运至品牌国完成最后工序。

这背后又有一个匪夷所思的场景：一个工厂同种工艺同样原料同时开行的两条生产线，一条是代工产品，贴上外国品牌标签，在市场上大行其道，另一条是自主品牌，价格只及前者四分之一，却总是愁卖。

囿于惯性而不知，囿于惰性而不纠，囿于奴性而不察，都是迷思以及在迷思中迷失的根源所在。

70多年来，我们已用中国道路的独特优势和成功经验打破了“现代化=西方化”的迷思，但还要高度警惕思想深处仍然存在的西方化迷思及其附着物，对我们走好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带来的不利影响。

打破“现代化=西方化”的迷思，还需从两个维度看破“现代化=西方化”的迷思

2000年1月1日出版的美国《新闻周刊》，美国耶鲁大学中国现代史教授史景迁撰文评价宋朝：“上一个1000年的中国，是世界超级大国，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当时宋朝的首都是世界最先进繁荣的城市。”

北宋都城开封人口最多时达150万以上。同期，君士坦丁堡人口30万，京都17万，开罗12万，巴格达12万……

此前唐代，万国来朝，为中华民族历史上最值得骄傲的时代之一。其时，美洲尚未被欧洲人发现；欧洲自身处于黑暗的中世纪，城市破败，田园荒芜。

其时的中国，会不会也是他国迷思的对象？

除了客观事实，从主观上看，来自西方的仰慕更见于白纸黑字。

在马可波罗笔下，16世纪之前，西方上至皇帝国王，下至平民百姓，都认为中国是一个“遍地黄金”的黄金之国，中国的城市都是由黄金筑就的，这个神秘国度的富饶强大，已经超过了西方人所能想象的极限。

《马可波罗游记》这样描述中国：可以居住百万人口的巨大城市，市场里数不清的香料与丝绸等昂贵的交易品，富丽雄伟的宫殿楼阁，衣着华美的民众，只要喝下那里清澈的河水，就会使人恢复失去的青春。

这里面当然含有“到此一游”的炫耀和夸张成分。但如此讴歌，算不算一种迷思？

其实，历史上的中国领先于世界者，多了去了。如果持有异议，也可去李约瑟的《中国科技史》里尝试数一数，古老中国到底有多少“奇珍异宝”？

对于“现代化=西方化”的迷思，我们已经打破，同时也需要看破。所以，看破“现代化=西方化”的迷思，第一个维度是纵向看，基于高度的历史自信。切记，泱泱华夏可是上下五千年哪。

第二个维度是横向看，基于高度的制度自信。

70后及此前年代的中国人，对“洋油、洋火、洋钉、洋灰”有过直接或间接的遭遇，越往前越刻骨铭心。但问问现在的80后、90后、00后、10后，还对这些“洋”有深切体会吗？

从日常生活处处用“洋”，到不知究竟何为“洋”，不过就短短几十年时间。

新中国成立之初赤手空拳，曾经“一辆汽车、一架飞机、一辆坦克、一辆拖拉机都不能造”，而今构建起门类齐全、世界上最完整的现代工业体系，220多种工业品产量位居世界第一；曾经满目疮痍、家徒四壁，而今国内生产总值达121万亿元、稳居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们用几十年时间走完西方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工业化历程，创造了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的奇迹。

梁启超笔下的“老大帝国”曾在人类文明史上“文明”了几千年，但为何一夜之间就陷入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的深重灾难之中？

唯一的解释是制度原因——在世界的丛林时代，当腐朽的封建帝制遭遇正处上升期的资本主义制度，当然是一场灾害。

而为何我们用几十年时间走完了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工业化历程，跃升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唯一的解释还是制度原因——当以资本为中心的资本主义制度遭遇以人民为中心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必定是一场反超。

几个洋品牌的迷思“止增笑耳”，对洋制度的迷思却是无知更可怕的。

荷兰学者安格斯·麦迪森在《中国经济的长期表现（公元960-2030年）》中，对中国自宋朝以来跨越千年的经济表现进行长期分析，得出一个重要结论：中国失去了第一次工业化机遇，由先进沦为落后，而今又将成为世界最大经济体，恢复中国在长期历史上的经济领先优势，可见一国经济表现中，制度作用至关重要。

所以，你有足够底气用来自信的。

从“现代化=西方化”迷思中反思，走出“迷思中的迷失”需要定力

大英博物馆至今存列着一封“著名”复信：《赐英吉利国王敕书》。这是中国乾隆皇帝写给英国国王的，此信976字，文采飞扬，更“神采飞扬”的是，乾隆皇帝采用了皇帝给臣子下诏书的文体——敕书。

那是乾隆五十八年即公元1793年。是年8月13日，乾隆皇帝在避暑山庄接见英国使臣马戛尔尼，他说：“天朝地大物博物产丰盈，无所不有，原不藉外夷货物以通有无。”随后，乾隆皇帝向英国国王复信一封，彻底断了他迫切与中国通商的念想。

其时，彼岸的亚当·斯密早就洞若观火。他于1776年在《论国民财富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中说：“中国长期处于静止状态，他的财富多年前就已经达到该国法律允许的最高程度。如果改变提高他们的法治水平，那么该国的土壤、气候和位置所允许的程度，可能比上述程度大得多。”

此时行将落幕的大清国，还以“天朝上邦”自居，关起门来搞歌舞升平。在古代中国被西方所“迷思”后，中国人也在他人的迷思中迷失，且一再迷失。

殊不知，“大清王朝尾声”的续篇，就是“民族近代灾难的开篇”。

我们发明了火药，人家却用“洋枪”“洋炮”轰开我们家的大门。很多年后，我们才深刻领悟：原来“出口转内销”还有这样一出。

这同样是惨痛的历史教训：不要在他人的迷思中迷失。

曾经自信心爆棚了，曾经又觉得自己糟糕透了——走出“迷思中的迷失”，需要定力。

保持定力，需要把握客观规律。我们早先被人家迷思过，随后我们也迷思过人家。只有拥有足够的历史清醒才能把握规律，才不会在迷思中迷失。

曾令欧洲鸡飞狗跳的拿破仑说，“中国只不过是一只睡眠中的狮子，一旦被惊醒，世界会为之震动”。他同时说，“就让这头睡狮继续沉睡，不要让它醒来”。这说明，世界对这只睡狮是心有忌惮的。

在世界史的纵轴上，不同国度的发展交替前行，此一时彼一时；不同国度的文明交互存在，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所以，人类社会有史以来，没有永远存在的“天朝上邦”，更没有“日不落”的帝国。

面对西方现代化的一地一域，我们是不是需要站得更踏实一些？

南橘不等同北枳，政治制度没有统一模式，同理，世界上既不存在定于一尊的现代化模式，也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现代化标准。

从洋务运动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到戊戌变法的“改良图强”，再到辛亥革命的“资产阶级共和国”“振兴实业”方案……“探索中国现代化道路的重任，历史地落在了中国共产党身上”，中国人民由此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赶赴了一场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伟大征程。

保持定力，需要拥有历史耐心。中共百年历史昭示：政治上的坚定，源于理论上的清醒。只有理论清醒，才能增强历史耐心，才不会在迷思中迷失。

深刻领悟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既知其然、知其所以然，也知其所以必然，便能拥有理论清醒。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引下，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的五个本质特征，不仅是基于中国实情的中国路径、中国方案，更是可供更多国家借鉴的中国价值观，则为保持理论清醒作出了最为铿锵有力的实践回答。

炼就历史耐心，是一个在历史长河中接受大浪淘沙的过程。所以，我们还需保持现实清醒。毕竟我们在现代化进程上晚了一步，即便迎头赶上，却不是也不能全面超越，我们仍会有自己的短板。但论英雄不唯一时一事，我们需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穿自己已经证明合脚的鞋，走自己已经证明正确的路，心无旁骛地走下去。

面对西方现代化的一时一景，我们是不是需要看得更从容一些？

编辑：全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