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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大松专栏丨烽火纯阳洞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3-03-15 16:31:43

据我所知,叫纯阳洞的有好几个,可称得上烽火纯阳洞的,仅有一个,即位于重庆市万州区太白街道太白岩的纯阳洞。

不知道太白岩纯阳洞是革命志士的遗址之前,我早就攀爬过,那是假以文人之名,前去寻觅历代文人雅士。如今,我捧读了万州革命史相关资料,纯阳洞内那段革命志士谱写的佳话经久地萦绕在怀,我始终惦记着无论如何要去探寻纯阳洞,去瞻仰民族高于天的革命志士的遗址,让英雄的血液再次浸入我的血脉。直到今年阳春三月,相约文友一道,终能如愿以偿,我的灵魂再次沐浴了大革命光芒的穿透和洗礼。

歃血为盟不成功便成仁

为何探寻纯阳洞?

去革命志士战斗过的遗址,仰慕英雄砸烂旧世界建立新世界如雷贯耳的呐喊,敬佩英雄为国为民的宏大壮举,凭吊追念永存的灵魂,我不能不去!如果有人硬要追问我,我会坦然地如此直言。

岁月的时光溯流到1927年,正是大革命重创之际。为让播下的革命火种成为星星之火的燎原之势,当年8月7日,中共中央汉口紧急会议及时作出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重大决定,这次会议也就是中共党史上著名的八七会议。四川省委迅速落实“八七会议”部署,于1928年2月出台了《春荒暴动大纲》,对全省各地武装起义进行周密安排。万县是下川东革命的策源地,作为下川东重要革命中心的万县,武装暴动的烽火也势不可挡。

1928年初春,一艘从重庆开来的下水客船驶入万县码头。一位身着布衣布鞋,20余岁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就在这艘客船中,这位叫曾润百的年轻人,风风火火迈上万县这块革命的热土,除了组织第一届中共万县县委,再就是贯彻省委制订的《四川暴动行动大纲》,领导指挥武装暴动。

曾润百落脚在一家客栈,然后走进新城路附近的《万县日报》编辑部,与《万县日报》编辑周伯仕见了面。很快又联系上时任杨森军部手枪连连长的雷震寰。紧接着,第一届中共万县县委在太白岩山下的江城正式组建了,曾润百任书记,周伯仕、雷震寰任委员。中共万县县委一成立,在曾润百、周伯仕等革命志士的领导下,就立即策划万县兵变,不断把武装暴动引向高潮。地下工作也取得重大进展,杨森军部手枪连连长雷震寰成了万县兵变的主要组织者。在雷震寰策动下,杨森军部手枪连官兵迅速响应,纷纷参与起义,继而就有了太白岩纯阳洞歃血为盟庄严肃穆的山盟海誓。

“来,干杯,祝我们的武装起义马到成功!”

雷震寰同10余名官兵盟誓一完毕,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雷连长,能成功么?”一个士兵向雷震寰问道。

“会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必然能打倒一切新旧军阀,解放贫苦劳工!”雷震寰信心满满地说。

峡江三月的暖风漫山荡漾着,仿佛在吟唱这近百年前的铮铮歌谣。我也仿佛听见如雷贯耳、雄风凛然、泼荡峡江的铿锵之声,那样的如诗如歌,那样的惊心动魄。

宁死不屈 头可断志不移

怀想着纯阳洞里革命志士的豪言壮语,我浑身的血液伴随时代的滚滚车轮在奔涌,奔涌着革命志士抛头颅洒热血人生自古谁无死的浩然正气,奔涌着革命志士头可断志不移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气壮山河。

武装暴动正在紧锣密鼓地有序推进。

曾润百等革命志士又和隐蔽在杨森军部的共产党员秦伯卿接上头,还通过原万县党组织负责人任志云等,组织了另一支武装力量,与雷震寰策动的手枪连骨干武装暴动队相互呼应。武装暴动指挥部也随即成立,秦正树、曾润百、雷震寰分别任司令员、政治委员、总指挥,一场革命风暴在江畔的万县滚滚向前。原本武装暴动敲定于1928年6月22日,先占领杨森开设的长江银行,查抄杨森的金融机关,再由雷震寰以“荆轲刺秦”的方法,挟持杨森就范,乘势成立川东苏维埃。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而,就在所有准备即将就绪、武装暴动箭在弦上时,意外不期而至。那是1928年6月13日晚间,曾润百召集20余名革命骨干进一步研究完善武装暴动方案,结束之后,当他走到一间茅屋去放松,负责联络的共产党员牟炽昌也跟了进去,担忧地说:“兵变一触即发,会议时间太长,参会人员又多,会不会个个靠得住?这几天风声很紧,你是不是转移一下?”

曾润百眉头一皱,沉默了一阵说:“暴动迫在眉睫,我绝不能走。转移的事,以后再说吧!”

牟炽昌出了茅屋,曾润百仍在思考武装暴动的种种细节。忽然,几名荷枪实弹的军警饿狼般踢开茅屋门,气势汹汹地闯进屋内,曾润百不幸落入反动军阀的虎口。

果然被牟炽昌言中,原来,参加纯阳洞盟誓的一名上士贪慕虚荣,竟然向反动军阀杨森出卖了这次武装暴动的绝密计划及所有革命骨干。杀人不眨眼的杨森又怎能容忍,当即命令执法队在盘盘石附近埋伏,将刚开完会的革命骨干悉数抓捕。

“头可断,共不可反”

“打倒军阀!”“共产党万岁!”

……

敌人的屠刀吓不倒革命志士不屈不挠的胆略,似潮的怒吼穿破天空,令驻守万县的大军阀杨森恨得咬牙切齿。

1928年6月16日,凄风嚎啕着,江水咆哮着,在万县鸡公岭倒碑处的黄葛树下,周润百、雷震寰等21名革命志士高呼着震憾天宇的革命口号,倒在了血泊之中。

经过这些革命志士的生前好友陈江、丁其如再三恳求,以及万县慈善组织——浮尸会的出面交涉,杨森才被迫答应将殉难者遗体收殓安葬于太白岩下。

新城路、盘盘石、鸡公岭倒碑等地址,我都熟知,而太白岩纯阳洞,却不知在太白岩哪方。遥想着血雨腥风中未能成功的这次武装暴动,眺望着太白岩,我肃然起敬的搜寻着革命志士在万县燃起大革命烽火的纯阳洞。

英魂不朽 山河翠 岁月长

革命志士宁死不屈的英灵化作不朽的沧桑沃土,托举着我致敬英雄的精神世界。

曾润百等革命志士被捕的翌日,万县监狱内,气急败坏的杨森亲自出面审讯,劝降不成,又命令手下施以“烧八团花”“鸭儿浮水”“坐老虎凳”“钉活门神”等酷刑,拿烧红的烙铁炙烤胸背,再不屈服,就丧心病狂地用大铁钉将手脚钉在门板上。坚硬的铁钉可以穿肉刺骨地痛彻肺腑,可是,惨无人道的酷刑动摇不了革命志士钢铁般的信念和意志。

在提审雷震寰时,杨森对这个曾经的学生痛悔莫及,极力用师生情谊说服这位曾经的得意门生,但换来地仍是“头可断,共不可反”斩钉截铁的反击。雷震寰的父亲雷润生曾是同盟会成员,他在给父亲的《绝笔书》里写道:“我的死是很光荣的,在将来的革命史上也是很光荣的,不能成功,亦当成仁。”

曾润百更是在临刑前的两小时和一小时那一刻,分别给家人写了两封意思相同的信:“我现在处于脚镣手铐之中,受过闻所未闻的惨刑。但敌人的酷刑,摧毁不了真正共产党人的坚定信念……我之死是为革命而死的。我们的革命事业将来一定会成功的,请家里的人,不要因为我之死而抱悲观。”

回想起这些革命志士如江水浩荡、似山风雷霆的绝世遗言,我的心潮愈加澎湃,澎湃着他们的伟岸特质,这多么让子子孙孙敬仰地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多么让世世代代崇拜的荡气回肠的英雄风骨。

“谪仙醉乘金凤去,大醉西岩一局棋。”诗仙李太白在万州西岩留下这一千古佳话,西岩从此就有了太白岩的雅号,历代一些文人雅士,在太白岩石壁赋诗填词,太白岩成了万州名副其实的文化名山,又被誉为万州第一山。而太白岩纯阳洞是万县武装暴动革命志士燃起革命烽火的遗址,他们的忠骨又埋在太白岩山下,而我,还要赋予太白岩英雄之山的称号。

伫立于太白岩山下沙龙路的人行道上,四处看山,或巉岩连绵,峭石凌空,或悬崖高耸,绝壁横生,那条陡如削的山道似斜生的枝杈,直冲山岩。顿时,我开始恐惧途中力气殆尽上不能上、下又不能下。倏然间,近百年前太白岩恶劣的自然环境在我眼前闪现,荆棘丛生,藤蔓缠绕,岩壁之上的乌鸦盘旋地嘶叫着。而参与这次武装暴动的革命志士却无路胜有路,披荆斩棘、如履平地的登临纯阳洞,为的就是追随崇高的革命信仰。

如今上山的石板路足有一米宽,想起革命志士气吞山河的壮举,浑身又有一股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气流在升腾。

“先生,纯阳洞在哪儿?”

“继续往上爬,路边就能看到。”

又爬行大约50米,路边休闲亭里有人悠悠扬扬地拉着二胡,我急切地上前问道。果然,再攀爬大约150米,太白岩半山腰路边石壁上斑驳的“纯阳洞”字样仍然依稀可见,我和文友们赶紧掏出手机拍了起来。可四处搜寻,除了悬崖还是悬崖,除了石壁还是石壁,除了巉岩还是巉岩,哪里有纯阳洞的影子。

“这就是纯阳洞。”随行的太白街道党工委书记秦小林早就拜谒过纯阳洞,带着我们又攀升20米,指着前面石壁下几米长的岩缝说。

“为什么成了一条岩缝?”有文友追问道。

“据附近高龄老人说,以前的纯阳洞还是比较宽大的,岁月的风化,让这里的岩石断裂垮陷,就渐渐地成了岩缝。”太白街道文化服务中心副主任龚佑碧给了这个解释。

伫立纯阳洞前的山道上,我和文友们都自发地低下了头,默默地向参与万县武装暴动的革命志士三鞠躬,深情地缅怀他们永不消逝的英灵。

我们一行人登上太白岩山顶,已是中午,旋目俯瞰,滔滔大江因三峡工程竣工摇身一变的高峡平湖金光灿灿,座座雄伟壮观、气势恢宏的现代化大桥飞架南北;平湖两岸,青山如黛,新农村亮闪的小洋房星星点点散落在葱绿的原野中,山脚下闪着油光的滨江大道银练似地飞向远方,穿梭的车辆如蚂蚁般灵动地奔驰着;跨越平湖两岸百余平方公里百余万人口绿树环抱的山城临山梯级而上,错落有致,现代高楼摩肩接踵,一片兴旺繁华的景象。山河翠,百姓安,岁月长,可是如万县武装暴动革命志士无数英雄的点染,可是无数英雄鲜血的滋润。长眠在太白岩山下的英烈们定会喜在心上,笑在脸上。


编辑:李微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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