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庆梅专栏｜春韵笛声

春风轻拂，酥软了大地，一扫严冬的萧瑟与寂寥。温暖的春天终于露出了笑脸，春和景明，万物复苏萌动，我仿佛听到绚烂春天里的柳笛声声。

最先嗅出春之韵味的是河边的柳树，一排排柳树沿着河岸延伸着，低垂着纤细柔弱的枝条，好似朦胧着一层绿纱巾，飘逸且柔美。柳枝儿吐着苞芽，就那么一抹抹绿意，已经将春的韵味悉数传递。春光乍泄，令人心情格外舒畅，这时候最适合走进大自然，去亲近一株草一朵花，拾一段童趣，让身心在暖暖的春之艳阳里尽情地舒展，那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儿。

我信步来到郊外赏春踏青，沿途的景致别样新潮。路边的迎春花含苞绽放，金黄的小花朵儿缀满了枝条，一丛丛，一串串，铺展在路边，明晃晃地摇曳在春风里，金黄明丽，娇美多姿。杏树摇曳着粉嘟嘟的枝条，深红色的花萼盘托着粉色的花朵，洁白色的花朵儿泛着淡淡的光晕，吐着金黄色的花蕊。一树树粉色的杏花重重叠叠，密密匝匝，堆雪积玉般地缀弯了枝条。桃花吐着红色的花骨朵，娇艳欲滴，像一片粉红色的云锦缠绕在树上。

春深似潭水，当我来到双龙潭，被潭水的深碧青绿所吸引。一池碧水从汉白玉水龙头倾泻而下，碧绿色的潭水顷刻之间便变成了洁白色的瀑流，飞瀑弹花，蔚然壮观。水边的几棵柳树倒垂着枝条，柳枝轻轻地抚弄着一溪碧水。我抚摸着苍老的柳树干，轻拢一下婆娑的倒垂柳枝，多么渴望能够拥有一枚柳笛，吹奏出无比灿烂的春之音符。可爱护植物是我的天性，我不忍心折一枝柳枝儿给自己制作一枚柳笛，吹奏起笛笛的春音声声。此刻，儿时的柳笛声仿佛回响在了我的耳畔，牵引我回到儿时的春天里。

小时候，每当春天来临，我们便甩掉绒帽换下笨重的棉衣，穿着轻便的夹衣奔向村外的小河。小河是孩子们的乐园，我们在小河边快乐地玩耍，尽情地采撷无尽的童趣。小河也是花草的乐园，仿佛一夜之间，小草探头探脑绿茵茵铺满了河岸。蒲公英撑开了金黄色的伞，二月蓝露出了淡蓝色的笑脸，紫红色的雀儿草擎着金黄色的水晶花，通泉草的花儿最是可人，像个展翅欲飞的小燕子，淡淡的蓝色泛着一抹红晕。春是花草唤醒的，粉的花红的花，姹紫嫣红，赶着趟儿娇艳在轻暖的春风里。我们在绿地毯般的草地上追逐着，嬉闹着，打几个滚，采撷一朵小花簪在彼此的头上，欢声笑语飘荡在花草香里。

记忆里的小河弯弯绕绕，仿佛一条玉带缠绕在村外，浩浩荡荡奔向远方。河水清澈明丽，鱼虾漫游，水鸟翻飞。一片芦苇和水草蔓延在七孔小桥两侧，芦苇丛中栖息着许多不知名儿的小鸟。翠鸟在芦苇丛里欢歌，鸣音清脆悦耳，花鸳鸯在河里戏水，叼鱼郎子是小河里的霸主，它们在水面飞快地滑翔，眼尖得很，若有鱼儿稍微露出水面，它们便闪电般地疾驰飞奔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鱼叼起，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在碧波荡漾的河岸边生长着一排柳树，树干苍老遒劲，柳枝纤纤柔柔，鸟雀在柳枝间欢鸣。看守河柳的老伯采下几枝柳条，给我们制作柳笛玩。我们将柳枝轻轻拧一下，柳皮与内茎松动脱离，抽出内茎，保持柳皮筒完好。再将柳皮筒掐成手指长的柳笛，把柳笛一端约五毫米处捏扁，掐净此处的柳皮外膜，轻吹一下，笛音或低沉浑厚，或清脆嘹亮。清脆的鸣音在小河上飘荡着，久封的冰便融化了，水就笑，哗啦哗啦欢快地流淌。柳笛声汇成了春的大合唱，唤醒了冬眠的青蛙，引来了南飞的燕子，催开了榆钱树的花。

盈盈春水里偶尔传来一阵阵蛙鸣，几只小青蛙端坐在河岸边，听见了我们的脚步声，扑通一声跳进水里。燕子飞回老宅寻找旧巢窠，黑羽翼的燕子舒展着剪刀似的尾巴，伴随着我们的柳笛声翩跹起舞，唧一声算是问候。屋檐下的燕子窝豁了几个小口子，燕子衔泥将旧巢窠修修补补。不久，巢窠里便孕育出几只小燕子，老燕可就忙活开了，飞来飞去将寻觅到的食物送回巢窠。小燕子从巢窠里探出头来，张开鹅黄色的小嘴接住食物，唧唧地叫个不停。榆钱树的花盛开了，满树的榆钱花呈现淡淡的嫩绿色，像一串串小铜钱披挂在树枝上，榆钱花的清香随风四散开来。我们捋一簸箕榆钱子花用来煮粥喝，榆钱花粥的香味儿溢满了整个院子，馋得狗儿猫儿不停地摇晃着小尾巴。我们摊开红薯煎饼，抹上一点花生油，放一绺香椿芽咸菜和一段大葱白，咬一口煎饼，再喝一口榆钱花粥，别提有多香了。

春之韵味在儿时柳笛声的记忆里，那么深刻，至今依然令我难以忘怀。一声声柳笛唱响在春天里，带着童真的欢声笑语，就让它清亮地鸣响在春潮涌动的心里吧。

（作者系山东省临沂市作协会员）

编辑：王耀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