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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飞翔的雄鹰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3-03-17 00:01:42

小时候,我是父母放养的“野孩子”,顽皮又贪玩,爬墙上树,摸鱼斗草掏鸟窝是我的拿手好戏,因而不是刮破褂子就是磨破裤子,总是引来母亲的责怪。破衣服洗净晒干后,母亲找出针线,细心地缝补。母亲是村里出了名的“好针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破洞缝补好。

有一年的年底,母亲让村里裁缝师傅给我做了一身新衣服,我高兴得合不拢嘴。母亲说:“小方,你穿一下看合身吗?”这句话简直是天籁之音呀!我立马干净利索地穿上,站在母亲面前,甜滋滋地伸伸胳膊、抬抬腿,再转个圈儿。母亲说:“不孬不孬,正合身,快脱了,咱过年穿!”爱显摆的我,一嘟小嘴:“不,我要让奶奶看看去。”说着一溜烟跑了。

我掀开奶奶屋的门帘,欢快地蹦跶过门槛,突然觉得胸部被谁扯住一样,随后传来“哧”的一声。“啊!惨了!”我低头一看,我的新衣服被门帘上硬邦邦的钉子挂住,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我沮丧地站在那里,委屈巴巴地抽泣。母亲闻声赶来,瞅见我衣服上的破洞,没有责怪我,只是哄我莫要哭了,然后打量了一下衣服说:“小事一桩,赶明儿咱让它变个好看的样儿!”

那天晚上,我写了一会儿作业就去睡了。睡醒一觉,发现身披棉衣的母亲,在昏黄的灯光下,一手拿着那件衣服,一手拿着针线,正全神贯注地缝补着衣服上的破洞。她眼角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影影绰绰,夹杂银丝的头发却格外显眼。我看着看着,忽然看见她浑身一抖,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然后用右手紧紧地攥住左手的食指,斜倚在椅背上。夜里天冷,她一会儿哈手,一会儿跺脚,眉头紧锁。我心里骤然紧了一下,想过去看看她扎伤的手,劝她去睡觉,但我一张口,说出的却是:“妈,我要喝水。”母亲没有抬头,只是说:“灯亮着呢,去吧。”喝完水,我回转身,站在那里,盯着母亲,希望她看我一眼,等来的却是一句话:“冷,快去睡,冻着了过不好年。”她仍没有抬头。我劝她去睡觉,她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打了一个哈欠说:“快完了,一会儿睡。”在母亲的心里,孩子过年的新衣服比什么都重要。

早上醒来时,母亲已经在忙着做早饭了。我看到放在床头缝补好的衣服后惊讶不已,只见一只栩栩如生的雄鹰展翅飞翔,自由洒脱,飞翔的姿势迷人而矫健。它有着锐利的眼神、强壮的翅膀、锋利的脚爪,我喜欢极了。看着这飞翔的雄鹰,我的心里热乎乎的。

过年的时候,大家看到我衣服上的雄鹰都赞不绝口,对母亲的手艺啧啧称赞。邻居家的小女孩羡慕不已,还故意在自己的胸口部位弄了一个大洞,让母亲帮她补。母亲听了我的描述后哈哈大笑,精心地给她缝补了一个同款的雄鹰。过了两天,又有两个孩子的妈妈拿来带破洞的衣服让母亲帮着补,母亲同样认真细致地缝补了同款的雄鹰。其中一个孩子为此还写了篇作文,赞扬母亲的巧手。那一阵子,这件事成为乡邻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在他们看来,能拥有这样一件飞着雄鹰的衣服,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母亲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勤劳节俭、乐观坚强。物资匮乏的年代里,她教会我要像雄鹰那般自由、勇猛、热血,勇往直前。因此,在我遇到生活上的难题、学习上的困境的时候,只要看到或想起母亲寒夜里缝补的那只飞翔的雄鹰,便觉得有一束明亮的光温暖、照亮我前行的路。

(作者系山东省淄博市作协会员)

编辑:邓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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