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卫国专栏|人生六味

味有六味，六味皆通于心。

书上有记载，“其食甘美有六种味：一苦、二醋、三甘、四辛、五醎、六淡”。这寻常的六味，意有双关，既指饮食上的味觉，也有对人生六味的隐喻。

酸，菜品若想提酸味，加入适量山西老陈醋即可。酸汤肥牛、酸汤面叶都是靠醋来提味儿的。菜品提酸味儿能激起食欲，然而人生况味也有辛酸。大多数人青春年少时曾有过失恋的经历，失恋的滋味儿就如同吃醋一般的酸。但失恋的辛酸只是人生经历的调味儿，更恼人的辛酸是事业无成的挫败感。不过，在我看来，一个人只有经历过辛酸的磨砺，才能剔除哀怨进入达观的境界。

甜，藏在记忆深处的精灵。在买一粒糖豆都显得奢侈的童年，我的味蕾对甜的感知没有下降，要感谢诸多的乡野之物。茅根、茅芽、榆钱、槐花、地黄的长筒紫花、玉米秸秆，这些都曾满足过我在贫乏岁月对甜的渴盼。

阿刚的四叔种过一季甘蔗，黑皮甘蔗成熟时，阿刚和我都去帮着收割，然后将收割的甘蔗捆绑后装上了一辆大卡车。大卡车消失在乡间土路的尽头，我们坐下来尽情地吃甘蔗。很奇怪，在我的记忆里总是跳出吃玉米秸秆的甜，而这次吃甘蔗的经历似乎被自觉屏蔽了。甜经常和幸福生活、美满爱情相伴而生，其实甜的背后是苦，生活的甜都是一个个平凡的晨昏用辛苦换来的。

苦，以苦著称的菜最常见的是苦瓜，但吃苦瓜正是奔着它的苦味儿去的，苦瓜有清热去火的功用。药物里面黄连以苦著称，《本草纲目》草部十三卷记载，“黄连味苦、寒，有明目益胆、益气杀虫、润心肺止盗汗之功效。”生活中苦和甜并不能截然分割，有甜就有苦，岁月穿行中人们常常有苦尽甘来的期盼。

辣味是六味中最刺激的。川渝喜食麻辣，湖南爱吃香辣，河南人的胡辣汤也是一绝。有时形容一个人的性格，也离不开辣，泼辣、毒辣、心狠手辣。称一个姑娘率真锐利性子急，常常说她性格泼辣。《三国演义》中曹操误杀了吕伯奢的家人，路遇买酒归来的吕伯奢，又挥剑砍杀了吕伯奢，真可谓心狠手辣。单田芳讲述《隋唐演义》，形容罗成争强好胜用的是“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

咸是菜肴的主味，烹饪一般都离不开盐。小时候家里穷，炒菜时只放少许油和少许盐，炒熟出锅即可。咸是生命的底色，生命的经历有咸打底，其他滋味皆可品尝。菜品不咸不淡最宜口，然而若说一个人不咸不淡，情感的指向就带有了轻蔑。

在六味之中，有咸必有淡，正如苦与甜一样，咸与淡也相辅相生。淡，就是做菜时盐放少了，菜品不入味。其实，咸和淡没有明确的标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口味的轻重自有不同，咸或淡完全取决于个人口感。

人生的咸淡之别，更是取决于心中所感。“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读这些诗句，感慨前人淡泊清爽的心灵佳境之时，我们也会生出顿悟之感，生命自然多了几分洗尽铅华的朴素和淡然。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

编辑：贺兴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