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春夜听雨

如今南方的春天，雨水似乎逐年在减少。今年立春以来，连着几周不见一场雨，就是下雨了，也只是那种毛毛雨。因此，每次下雨，我都觉得是一种渴望和奢求，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我喜爱雨夜，会一个人安静地独自坐在窗前，听风品雨，让自己内心放松下来，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印象中，儿时的春天，雨水多，常常雨一下就是十几天。那些年，在下雨的日子里，若是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嗅着泥土的芬芳，无论之前有多大的烦恼都会被冲刷掉。雨过天晴之后，天空湛蓝湛蓝的，空气异常清新，我的心情也非常愉快。

昨天夜里，突然下起了绵绵小雨。雨水滴在脸上，我感受着雨水掠过肌肤的感觉，细密而柔凉。伴着小雨，我看见飞舞的叶片随风飘扬，然后洒落在大街的地面上。马路上，过往的路人行色匆匆，没有谁像我一样停下来感受这一场雨。

回到家里，我独自站在窗前，静静地听着雨落在窗台上的滴答声，这让我的心里泛起了点点涟漪。打开窗子，风儿透过间隙，潮湿清新的空气蜂拥而进。窗前的那盆绿萝在风儿的带动下，欢喜地摇摆着身体。几滴雨透过窗隙，落在绿萝舒展的叶子上，看起来那么的晶莹剔透。雨水顺着房檐流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渐渐连成一条线，倾落在地面上。竖起耳朵，倾听此刻的雨，可以听出不同的感受。“吧啦吧啦”，那是落在树叶上的雨滴，恰如一首多变的乐曲，让我产生无限的遐想。“滴答滴答”，那是雨滴落至台阶溅起一朵朵水花后的声音，明快而又轻巧，清脆而又悦耳。外面的雨声缓急相错、起起落落，使得其间意境无穷。听雨，人的眼睛可以凝视不动，而想象却可以自由驰骋。

其实，无论雷雨阵阵还是细雨绵绵，在雨的世界里，我们仿佛都可以听出人生的起伏。在这个雨夜，我想起了古人听雨的场景，北宋蒋捷的《虞美人·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这首词道出了人生不同年龄的不同感受。同样是雨，而张志和却说：“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这是绵绵不断之雨。苏轼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这是奇妙美好之雨。辛弃疾诗言：“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这是活泼欢快之雨……

溅起的水花是跳动的音符，泛起的声音是激昂的曲调。我用指尖轻触雨滴，既是一种享受，又是一种满足。其实，听雨是一件轻松快乐的事情，只是因为我们听雨时的心境不同，从而引发了不同的心理感受。今夜的春雨，我听到了大自然最美妙的音符和旋律。此刻的我，感到一种感恩和珍惜之情涌上心头。宁静美好的岁月，一场期望的春雨，生活中那些不经意发现的小惊喜……原来生命的美好是这般让人沉醉和留恋。

（作者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武汉市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邓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