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 | 回老家“抢”鲜

老家在农村，每年雨水节气过后，就要开始“抢”鲜了。

荠菜开出小白花时，野芹菜刚冒出嫩芽，还来不及抽苔，掐一把水灵灵的。为了“抢”到更嫩的野芹菜，干脆下到河里专掐刚露出水的嫩芽。野芹菜配上腊肉，再加点青椒，嚼一口满是清香，带着非常明显的春天的味道，那是老家春天里的第一道鲜。

我们在抢鲜尝鲜时，父亲总要扯点野芹菜根，洗过后白白净净的，他说那是一碗下酒的好菜。

“在过去，没野芹菜吃时就挖根吃。”父亲抿了一口酒说，“野芹菜根填过很多人的肚子，一直忘不了那个味。”

我也尝了一筷子野芹菜根，尽管脆脆的，但有点难嚼。心想父亲放着好菜不吃，菜根有什么好嚼的。后来读到《菜根谭》里“嚼得菜根，百事可为”一句，才慢慢理解父亲，再好的时代，都要有颗“嚼得菜根”的心。

老家有几片竹林，想吃竹笋还真容易，春天的竹林里，到处都是。父亲说，竹笋要吃刚开始长的，那样的竹笋里藏着最嫩的春。

于是，每年还是早春时，我就和父亲就开始到竹林里转悠，这时候的竹笋没有钻出地面，全凭一双眼睛去看。父亲总能发现竹笋的藏身地，看准了地方，用脚轻轻蹭几下，凭经验感觉有笋时，再用锄头挖。就这样，一看一蹭一挖，藏得再深的竹笋，也躲不过父亲的“火眼金睛”。还没破土的竹笋，短而胖，只有拳头般大小，却又嫩又香，炒着吃再好不过了。

惊蛰是春天的鼓点，香椿树上有“动静”了，开始冒出芽苞，在我们眼里，那是一碗长在树上的蔬菜。

俗话说“雨前香椿嫩如丝，雨后椿芽生木质”，谷雨一过，香椿口感要差好多。所以，想吃香椿，也得去抢鲜。看到枝头冒出一丛红芽，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香椿芽掰得越早，营养越丰富，口感也越好，这是道季节性很强的菜。香椿炒鸡蛋，是母亲的一道私房菜，都是现掰现炒的。掰把香椿芽，再到鸡窝里拿几颗鸡蛋，扯几颗干辣椒下锅。两种不同的香，在大铁锅里深度融合，最终在辣椒的见证下，炒成一盘能在舌尖刮起风暴的一道菜。母亲知道我们都喜欢吃香椿，在冰箱里保存一些。即使到了夏季，想吃老家的香椿了，也照样能吃出春天的味道。

春天的各种鲜，最抚凡人心。回老家“抢”鲜，实在是件幸福的事情。

编辑：唐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