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春来又得地软香

家落在哪里，哪里就是人们挚爱的热土，无论这块土地是肥沃还是贫瘠。

我生长于西北一个大山环绕的村庄。独特的自然环境繁衍出一些乡间物产，比如春日的地软。

地软是家乡人的叫法，它的学名叫普通念珠藻，又称地耳、地衣，俗称地木耳。这是一种藻类和真菌的共生联合体，形似木耳，质地柔软，多生长在阴凉、潮湿的山上。它没有根须，也不像蘑菇那样从土里钻出来。小时候我很迷惑，它究竟是如何长出来的。爷爷捋着白花花的胡子告诉我，地软是羊粪蛋变的。我信以为真，因为有地软的地方，真的有羊粪蛋。后来上了学，学了知识，才知道地软就是字典中的地衣，草或者苔藓是它的生长源。

一场春雨后，山上的地软冒出来了。到了周末，我们一帮孩童跟着手提篮子的大人，热情高涨地去山上捡拾地软。大人们都说小孩子眼尖，容易发现地软。听到夸赞，我们跑得更欢了，捡拾也更细致。蹲下或佝偻着背，细细寻觅，在草丛中、苔藓上会发现大小不一、或疏或密、贴着地面生长的地软。春雨把地软浸得湿湿的，沾着泥土、草屑。我们可不管这些，也不挑选，囫囵吞枣地连同泥土、草屑捡起来，放入篮子里。

一个上午，能捡一篮子地软。带回来晾晒在窗台上，地软晒干后，状如褐色的卷儿，有淡淡的清香，可以长期保存。

临吃时，摘去草屑，用清水反复洗几遍，地软就会露出墨绿的本色。地软鲜嫩柔软，不似木耳那般硬，耐咀嚼，十分适合做馅料，可用来做包子、饺子。将豆腐、粉条切碎，混入地软，五味渗入其中，搅拌均匀，清鲜而不寡淡，素而有荤味，绿色又健康。

地软包子、地软饺子、地软炒鸡蛋，深受家乡人的喜爱，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那软糯的地软，在油脂的润泽下散发出香味，咀嚼起来绵软柔和，吞咽下去细腻润滑，实在是一大美味。

以前逢年过节，城里的小姑来了，母亲都会给她包地软饺子。临走前，母亲还会装上一些地软让小姑带走。小姑总是开玩笑说：“三嫂子，你把家里的地软都装完了，你们可是没了。”母亲笑着说：“漫山遍野都是，闲了就去捡回来。”

而今，我已离开家乡多年，但不管走到哪里、身在何处，始终难忘记忆中那熟悉的味道。

（作者系宁夏回族自治区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杨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