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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佳佳专栏|那些人那些事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3-03-26 12:26:42

我对老家县城的记忆总是不够清晰,一个对路没有方向感的人,一个对空间记忆存在盲区的人,很难能抓住特别有象征性的东西加以记忆。

进了县城,同学就成了我的遥控器,她按哪个按钮,我就朝哪个方向,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给同学带来麻烦,大家都忙。参加完同学聚会后,我原本准备下午回,来个客走主安,怎奈一嘴难敌众嘴,我不得不乐呵呵地把下午三点半的票改签到了晚上八点半,晚上那顿饭,由当院长的同学请了。我同桌的女同学非要下午包场唱歌,看她的性情,平日里也应该是一个豁达,喜欢说笑的人。看她那热情样,不好剥人家的情面的。果然,一见我应承下来,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立马领着一群人往不远处的K歌厅走去。

唱歌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大家分别点歌,点自己喜欢的,也得自己能唱的歌,是一件熬人、又容易点燃人心头兴奋点的事。几个人头挨头找,几个人轮流着唱,几个人听着,不时还有拍巴掌,以示鼓励和捧场的。不觉中少了几个人,其他留下的也保持了默契,都不问。一个卖菜的男同学支撑着,无措地跟着节奏晃了一会,终于疲乏得四仰八叉着倒在沙发上,伴着歌声睡去,自顾自地打起了鼾声。他是太乏了,大概倒在哪,都能睡着。

有个女同学是小学老师,和卖菜的男同学在同一栋楼居住,卖菜的男同学家住一楼,她家住四楼,她说,每到半夜十二点过后,都能听见他拉板车,噼里啪啦的声响。每到那时,她就想,他又该动身去批发市场进菜了。从那时候出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收摊回来,扒两口饭,匆匆忙忙合一会眼,下午三四点钟又得赶紧去出摊。看他那干涩又有点迷糊的面容,总是觉得他还在梦中,严重的缺觉,让他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似乎倒在哪都能呼着。

据另一个卖菜的女同学说,其实没必要去那么早,她都是事先跟批发菜贩子说好,到天亮直接去拖,很方便的,但价格要高些。当然,女同学属于家庭没负担型的,她两个女儿都已成家,进的菜价高,就少赚一些,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可他却不一样,他起那么早是为了去更远的批发点,那属于原始批发,菜新鲜,价格还便宜,可以任意挑拣。菜好价就可以适当提高,卖得上价,差价就高,还能拢住挑剔主顾的心,看起来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看着他一脸疲倦的样子,我不禁说,你也可以少赚点啊!身体比钱重要。他说,你不懂,我有两个儿子,两口子又没固定工作,只能拼命挣钱。

唱歌的人越走越少,最后他也一骨碌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什么也不说就朝外走了。我本来想,他今天终于可以趴在沙发上好好睡一觉了,可半途他还是走了。这回就剩我们几个女同学了,她们对于他的离去都心里有数:他又去出摊了。再玩,再累,再疲乏,到了出摊的时间,那是不含糊的。即使没有闹钟,他也有自己的生物钟。什么都可以耽误,就是不能耽误出摊。

三十年,我们在各自的时光里过着各自的生活,各有滋味,或香甜,或苦涩,好在这一天我们终有机会再次相逢,看到被时光日月磨砺过的彼此的容颜和心性。

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再有下一个三十年?

时间逼近了离开的点,我和几个同学握手告别,坐进了车中。我们的再次分别,并没有要煽情的意味,毕竟我们的心都已不再稚嫩,经历了太多的分别,那就开开心心地挥手吧!

司机操一口地道的家乡话,他说他是县城人,但她的爱人是我们圩里的人,与爱人待在一起久了,她的话就成他的话了。我便笑。在笑的掩饰下,隐藏着一份不易觉察的波动。

火车上,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母亲已经睡了,我匆匆说了两句,赶紧挂了。

我走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回家,还是离去!人这辈子,家或许只是自己心里的一个概念,不是具体的实物,它只在我们的心里。而事实上,我们又怎么知道,我们自己就不是一个幻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无论怎样,悲苦也好,丰盈也罢,这就是人生。我不会逃避挑战,依然会全心全意认真去面对的人生。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作者系安徽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清明》《鸭绿江》《解放军文艺》等报刊)

编辑: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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