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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雪芳专栏|母亲和荠菜

作者:马雪芳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3-04-02 19:24:43

作者简介:马雪芳,江苏省常熟昆承湖外国语学校美好教育研究院执行院长,中学高级教师,常熟市学术带头人、苏州市语文学科带头人、江苏省学习之星,上海市《快乐学习报》特聘执行主编、河南省《教育信息化论坛》特聘编辑,长期致力于小学生阅读、作文研究,出版专著四部,在全国各地教育报刊发表教育散文、教育教学论文千余篇。


春光明媚,春暖花开。冬日里很难寻觅得到的荠菜,一到春天便争先恐后地展现出来了。屋脚边、菜地边、田埂边、沟渠边、河滩边、竹园里……目之所及,几乎都能看到它们碧绿的身影。它们噌噌地生长,如密密的韭菜,拥挤在一起,鲜嫩挺拔,清一色的柔绿。看着它们喜滋滋的模样,一种亲切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一下子把我的思绪带回到那遥远的童年……

50多年前,我还在村里的小学读书。那时老师布置的作业少,春天一放晚学,我把瘪瘪的书包朝堂屋里的石磨凳上一放,左手抄只圆眼篮,右手握一把斜凿,就迎着春风去田间地头挑荠菜了,为家里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别看挑荠菜是个简单活,可真要挑好也不容易。你得把凿子的锋口往荠菜根深处扎,这样一棵荠菜才能完好无损地到你手上。如果你的凿子扎得过浅,一棵大荠菜会整个儿散开,就只能扔掉,很是可惜。小时候我挑荠菜,不但手脚麻利,而且没有一棵是散的。这样,到天微黑,我往往能挑到两大篮、10斤左右的荠菜。兴高采烈的我满载而归,乐开了花!

回家后,母亲分4次去后河的水栈上把荠菜轻轻洗净,防止损坏了荠菜的品相,再把荠菜摊在竹篱笆上沥干水分。第二天鸡叫头遍,母亲就起床了。她把油绿油绿的荠菜一把把地装进一只布袋里,然后把布袋背在肩上,我跟在母亲的后面,往桥头镇走去。到达桥头镇,天刚蒙蒙亮,茶馆里却已经有十几个老人在喝茶了,这些老人都是镇上的退休工人。往往是那个高高瘦瘦的白胡子爷爷眼尖,说:“阿妹来哉!”就把紫砂茶壶朝八仙桌中间一推,起身拎着篮子朝我们娘俩走来。等他走到我们身边,母亲已经称好了1斤半荠菜。母亲左手捏住秤绳,在昏暗的路灯下举着秤杆让白胡子爷爷看。爷爷哈哈笑着说:“不用看,我相信阿妹!”母亲说:“要的,要的!”说着,母亲又多抓了半把荠菜放进篮子里。白胡子爷爷一边递给我1角钱一边说:“阿妹真是个好人!”我找给他3分钱。他接过钱,朝我竖起大拇指说:“这个小弟弟真懂事,已经能为娘做事了,将来肯定有大出息的!”说着他就拎着篮子,回到茶馆里继续喝茶了。往往等到天全亮,一袋荠菜就被我们全部卖光了,我的小口袋里收获了四五角钱。这时,镇上的杂货店、布店、农具店等也开门了,母亲会带着我去杂货店买1斤多咸带鱼,作为一家人两天的荤菜。末了,她还会照例去小吃店买一个5分钱的肉心煎团作为对我挑荠菜的奖励。但有时,我们的荠菜也会“滞销”,就只能带回家自己吃了。

一日放学回家,母亲已经把饭菜做好了。菜是炖咸带鱼、炖腌水、清炒荠菜。炒荠菜还像刚挖起来般碧绿、新鲜,口感清香、鲜嫩。即使只有一个清炒荠菜,我也能吃几碗饭。有时,母亲也会把“滞销”的荠菜洗净后投入沸水里焯一焯,均匀地放在一只竹匾里晒干,然后把它们一一收藏在一个大甏里,再用干荷叶扎住甏口,防止荠菜干的清香味挥发掉。天下雨时,我上学中午不回家吃饭,母亲就会给我的书包里放上用油纸包着的七八个煎得两面金黄的荠菜干馅儿饼子。荠菜干里多放了熬熟的菜油、“帆船”牌酱油,加上面粉是自家的麦子磨的,面子吃起来格外有韧劲,这样的饼子我一口气能吃五六个,吃得小肚子滚圆滚圆的。还有,每次来了远处的亲戚,母亲总要包上一匾子荠菜干馄饨,她把捞起的馄饨在小锅里煎一煎,装上一大盆,就是一道上好的点心和菜呢,亲戚吃得啧啧有声,直夸母亲手艺不凡。

春天又来临了,我不禁想起小时候挑荠菜、跟着母亲卖荠菜、吃荠菜馅儿饼子等的一幕幕往事……是啊!在生活艰苦的年代,荠菜在我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母亲在我的味觉中留下了“母亲牌”荠菜味,想到这里,母亲小小的身影又在我的心中高大起来……

编辑:邓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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