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波专栏｜怒放生命——细结缕草（组诗五首）

一

当世界兵荒马乱，

我萎缩成了一棵草，

不是和稻子很像的稗草，

假门假氏，

也不是，

有紫色碎花的迷迭香，

养人养眼，

算是，

地毯草吧，

学名叫细结缕，

混在一片弱小的同类里，

用一棵草的呼吸，

戒备，

世界的刀枪剑戟，

草紧紧地，

缩在地平线的边缘，

捕捉，

土壤最原始的安全，

你的脚步跨过，

或者，

踩过，

我忍着疼痛，

听你的欢声笑语。

即使如此，

依旧因为，

你的脚步声近了，

而欢喜。

二

细结缕会说话，

说它看见的天空和星辰，

说它和风起舞的心跳，

说一个孩子的球杆，

挥折了它的茎叶，

说它在石头里，

发现了星星，

它的声音，

很小，

像它匍匐的地位一样，

听到的人以为，

是那些风啊，蝶啊的声音，

是那些披着彩色绒毛的，

虫儿的声音，

而它的辩解，

更像个小偷的呻吟。

你看脚边的，

细结缕，

选择沉默，

没有信任的，

表达，

是最没用的。

三

人们不知道，

细结缕的秘密，

在晦暗的黎明，

细结缕，

卷曲身子，

卑微地，

将叶尖垂到泥土，

把一整夜的星光，

藏进根部，

天光里，

人们会说，

快看呀，

那棵草上的露珠。

不，

那是细结缕的,

眼泪,

它将用一整天，

想念它的星星，

人们不懂。

四

很多人不知道细结缕，

因为它无所不在，

所以，

很多人不知道细结缕，

就像，

人们习惯于无视，

并挥霍很多，

太平凡的存在，

比如，

剩饭、半瓶水，断线的风筝。

后来，

细结缕终于明白，

没有答案的时候，

每一个标点符号，

每一个停顿的呼吸，

每一句转折的语气，

都是答案。

五

既然是冬天，

为什么不能来一场，

雪，

像这三九天一样，

狂放，

暴烈，

一个季节，

就要有一个季节的觉悟，

一个严寒，

就要有，

暮色、北风，

吹下，

那檐上的三寸白雪，

是我这细结缕，

即使匍匐，

也毫不打怵地，

被剥落的寒凉，

覆盖。

做这人间，

孤独的，

惊鸿客。

（作者系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王耀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