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泽夫专栏｜“特别”成就“第一”

人生在世，干成一点事情是不容易的；干成大事、得到公认、名垂青史更是需要特殊的能力和特别的品质。胡乔木是毛泽东最喜爱的政治秘书和邓小平最信赖的文胆，被称为“党内的第一支笔杆”，绝不是偶然的。阅读《中共中央第一支笔》，穿越历史的时空，胡乔木的人格、风范、能力以及精神仍深深触动我们。他特别于常人的作风、品质、能力和精神等素养，成就了他作为“党内第一支笔”的传奇人生。而他身上具备的这些特别素养，正是秘书工作者应该认真学习和极力推崇的。

一是信仰特别坚定。1930年，年仅18岁的胡乔木还是清华大学历史系学生时，就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选择了信仰马克思主义；两年后，年仅20岁的他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此后，他被学校开除过、被特务盯梢过、被恐怖威胁过、被不公委屈过、被“四人帮”迫害过，但是他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却从未动摇过。正是对信仰的特别坚定，使得他对革命事业无限热爱，对工作有无穷的力量。长期在中央主要领导身边从事文字工作，他总是站在党和人民的立场和高度，对事业极端负责。怀着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与热爱，他不管在职不在职，也不管中央采纳不采纳，一生写出的建议信不计其数。直至他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在病魔缠身的情况下，他仍使出生命的最后一点活力，郑重地向中共中央建议，要注意研究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解散的原因，要继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然那么执着自己的信仰，为信仰殚精竭虑，实在令人敬佩和感动。这启示我们，坚定共产主义理想信念，热爱和忠于党的事业，是我们乐于工作、干好工作的根本动力。

二是特别能吃苦。胡乔木的诗歌《希望》中“搏动的心脏，着魔地忙碌”的诗句，正是他终生努力工作的真实写照。女儿胡木英对父亲的印象就是：父亲总在奋笔疾书，总是趴在办公桌前，写呀、写呀，从延安的窑洞写到中南海的丰泽园。1951年6月，天气十分闷热，没有电扇更没空调，胡乔木为赶写《中国共产党的三十年》，就在大澡盆里放满凉水，在澡盆上搁一块木板，坐在水里趴在木板上写了整整一个星期！在胡乔木的一生中，加班熬夜是常事。为适应毛泽东的工作习惯，胡乔木常常彻夜工作，白天又不能正常休息。他多次因过度劳累住进医院。早年他做过胃切除手术，70岁时做了胆囊切除手术，晚年又患上了前列腺癌。此外，胃溃疡、视网膜炎、严重的神经衰弱等多种病症也一直缠绕折磨着他。70岁后他的身体完全靠药物调节。因为经常神经衰弱，他常常上午服兴奋剂，振奋精神工作；中午服镇静剂休息；下午再服兴奋剂工作。有时药物不起作用，只得加大剂量，形成恶性循环，造成更大的痛苦。他的秘书看在眼里疼在心头，常常不由自主地流下心痛的眼泪。高强度、超负荷的工作，非一般人所能承受。胡乔木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源于其特别能吃苦、肯吃苦、忘我工作，他把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了党的事业，这是值得我们学习的重要品质。人是要有点精神的，轻轻松松的成功是不存在的。没有吃苦的准备、没有奉献的精神、没有牺牲的打算，是很难干出点名堂的。

三是特别爱学习。胡乔木对生活的要求不高，他把看书当作最大的乐趣。幼年时他阅读、背诵了大量古典书籍，为此后的发展打下了深厚基础。读高中时，胡乔木对西方文学阅读面之广达到了惊人的程度，他在杨州中学校刊上发表《近代文艺观测》一文，对西方近代文艺进行全面梳理分析，文中所涉及的作家、艺术家多达40余位。从文章的中心思想看，他的意识形态已是一个初步的共产主义者了。延安整风期间，因酷爱读书，胡乔木和毛泽东成了书友，毛泽东经常写信请胡乔木帮他找书看。胡乔木各方面的书都看，政治、经济、军事、历史、自然、哲学、文学等方面的知识，广泛吸收。不懈地学习，使他知识渊博、蕴积丰厚，“学富五车”对他来说，绝不是过誉。他引用中国古典小说如《三国演义》之类的故事来作注释，可以做到信手拈来，皆成妙谛。诚如朱镕基所说，读胡乔木的文章，确实能体会到他的理论、文化、历史、艺术的修养，你跟他讲话，就使你感到，你所知道的他都知道，而他知道的东西，你看不到边！出差期间，胡乔木得闲就直奔书店淘书，每次回家都带回几摞书。胡乔木的藏书最后竟达4万余册！为了做好毛泽东的秘书，胡乔木不仅学习毛泽东气势如虹、痛快淋漓、绵里藏针、柔中带钢、严谨准确的文风，甚至还学习毛泽东读书、看报、早起等生活习惯。胡乔木的薄发、“快枪”来源于他的厚积、广存。一个没有积累和存货的人，是难以适应工作要求、难以走得又快又远的。

四是特别爱思考。人类的历史，是一部思想史，或者说是思想者的历史。胡乔木是一位伟大的思想者。他一生不抽烟、不喝酒，不爱玩、不会玩，也从来不过问金钱和家里的事，唯有“读书、思考、写作”三件事是他每天必须重复做的。读书帮助思考，思考为写作打基础，写作完善思考的成果。他特别爱思考问题，甚至连散步也在思考问题。一有什么想法，他就随时写在便笺、台历或信封上。自从当毛泽东的秘书开始，胡乔木总是站在党、国家、人民、全局、长远、辩证的高度积极主动思考问题、研究问题，而不是机械地、被动地撰写文字，简单完成任务。1990年，在他78岁高龄、身体多病的情况下，面对国际国内新形势，他严肃认真地思考党和国家的重大问题，执笔撰写了《对社会主义的新认识》一文。这篇文章被认为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史学界和理论学界称为胡乔木晚年的巅峰之作。这启迪我们，一个合格的文字工作者首先必须是一个有思想、有头脑、有主见的人，因此务必养成勤于思考、独立思考、深入思考的好习惯，应少些应酬、少些浮躁、少些杂念，多些独处、多些淡泊、多些宁静。

五是特别认真。胡乔木是特别较真的人。因为毛泽东的特殊身份和地位，一般人绝不敢同他唱反调。但是在工作中有不同的意见，胡乔木就敢于向毛泽东提出，并敢于同毛泽东争论，有时还争得“面红耳赤”，弄得毛泽东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到底你是主席还是我是主席。这充分体现了胡乔木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体现了不唯上、只唯实的好作风。1985年3月26日，由巴金倡议、历时3年建成的中国现代文学馆开馆，胡乔木代表中共中央讲了话。当晚，看了电视中播出的开馆典礼的报道后，胡乔木说：“这次会的主角是巴金老。这个馆是他提议建设的，并且还拿出了十万元稿费和部分图书资料。今天的会议也是他主讲，但电视中只有他一个镜头，这不好。请电视台改一下重放。”电视新闻“只有巴金一个镜头”，这在常人眼里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但是，胡乔木却认为是件大事，并要求电视台改一下重放！这体现了他对人的尊重、对知识分子的尊重、对事实的尊重，更反映了他处理事情严肃认真的态度。尊重事实、实事求是、坚持真理，是每一个文字工作者必备的可贵品质。

六是特别严谨。胡乔木一生总在想大事、谋大事、干大事，但对工作他总是严谨、细致、踏实，注重从小事做起、从小处做起。时为《人民日报》编辑的崔奇后来回忆说：胡乔木对《人民日报》的业务工作极端负责，考虑周到，要求严格，精益求精，从选题到立论，从标题到全篇，从立论到政策，从观点到材料，从谋篇布局到层次结构，从引语数字到标点符号，经过他的细心掂量和推敲，只要有什么毛病、偏差和缺欠，都会被他发现并得到纠正。他对文稿中的每一个概念、判断和推理，每一个表述和提法，都力求准确、恰当、贴切、得体，合乎实际、合乎逻辑、合乎分寸、合乎政策意图。经他审理后的样稿，往往布满密密麻麻的清秀的钢笔小楷，而原稿的文字有时几乎全军覆没。他对《人民日报》提出了“为没有错误的报纸而奋斗”的口号，可见其工作是多么严谨。严谨细致对于从事文字工作的人来说，是必须养成的良好习惯，马马虎虎、得过且过、不重小节是难成大气候的。

七是特别高效率。胡乔木写作效率特别高。他有“快枪手”之称，很多文章都是一挥而就。1941年，毛泽东让他起草《苏必胜 德必败》这样影响世界舆论的重要评论文章，他仅用1个小时就完成了任务。有些重要文稿，负责起草的人临时有事，他往往就马上亲自起草。有的文稿，许多人摸不着头脑，而到了他手里，马上就能理顺。1971年，毛泽东谈到《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修改过程时说：别人几个月没有搞清头绪，是胡乔木理清的。仅在1946年，胡乔木为《解放日报》撰写的评论就达23篇之多，有时每隔两三天就写一篇，每篇短则2000多字，长则达万言。其效率之高是惊人的。胡乔木的高效率源于他的博学广识、勤写多练和对党的事业的忠诚、热爱。对于从事文字工作的人来说，高效率、快节奏是适应工作需要必须练就的重要能力。

八是特别能守秘密。在领导身边工作，要特别能保守秘密，胡乔木是这方面的典范。他长期在中央主要领导身边工作，知道的事情比别人都多，但他从不泄密，从不议论，真正做到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知道的即使知道了也守口如瓶。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是胡乔木根据会议记录整理的，但是整整半个世纪，胡乔木一直守口如瓶，从未对任何人讲过。直到1992年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了真实写好《回忆毛泽东》一书，他才跟助手们透露了这个细节，而且只是很随意极谦虚地说，根据纪录作了整理，主要是调整了一下次序。在陪同毛泽东到重庆谈判期间，作为主席的秘书，胡乔木无疑做了大量工作，但是至今没有看到任何史料记载，胡乔木本人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谈论自己在重庆谈判期间做了哪些工作。对在领导身边工作的人来说，保守秘密是基本要求、是职业道德，也是重要的个人品质。

九是特别淡泊名利。胡乔木一辈子用笔说话，用笔做事，从来不事张扬，不趋炎附势，不求个人名利。胡乔木的女儿胡木英说：父亲一辈子撰写的文字无数，却从来没有写过自己，很少用个人名义发表文章，在家人和外人面前很少谈论他的革命人生。党的理论财富中，胡乔木作的贡献占有很大的份额，但是，他从不提及。他生前从来不准宣传自己。当了共和国的“新闻首脑”——中央人民政府新闻总署署长的胡乔木，专门嘱令中国报刊不能刊发任何有关他的文字。这也是后人对胡乔木这位“党内第一支笔”的传奇人生十分陌生的重要原因。他按毛泽东的要求起草了无数文稿，毛泽东很少表扬他，但是，他从来都是积极地、不知疲倦地工作，从来没有情绪波动、没有怨言，像一块泥土，不招人不吭气，默默围绕着毛泽东这棵参天大树。淡泊名利、不求闻达、默默奉献是秘书工作者必备的职业素质。

编辑：全丽 熊冬梅 廖晨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