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菜麦黄熟小满时

小满，是中国古人订立的“二十四节气”之一，也是夏季的第二个节气。小满之名，我国南北方有不同含义。南方与降水有关，谚语说：“小满小满江河渐满”，小满期间南方的雨水增多，降水频繁，小满中的“满”，指雨水之盈，指江河湖泊小得盈满。北方则与小麦有关，北方地区小满节气降雨很少或无雨，这个“满”则是指小麦饱满程度，指小麦接近饱满但还未成熟。

我的家乡位于江汉平原，是著名的粮油产区，夏天主种水稻，秋天主种油菜或小麦。因为属南方地区，纬度低，降水多，光热足，小麦油菜的成熟较北方提前些，五月中下旬的小满节气前后即可收割。

今日已经到小满，想起前些日，在家乡驻村精准扶贫的哥哥，分享一组当地夏收照片到家族微信群，照片上，地里大片油菜成熟了，长长的油菜籽荚缀生茎秆，挺翘、饱满，农人们正忙着收割，当时看到这些图，我思绪连绵，回想起儿时小满时节的农事。

在我记忆中，家乡油菜和小麦几乎同时成熟，都在小满节气前后，收割时间也挨得近，往往先割油菜，过十来天，再割小麦。完成这些后，田地空出来，乡亲们就要赶紧犁田、耖田，移植中稻。而中稻秧必须在六一前栽完，否则会误农时，作物会减产。我们那里的农谚说：“五一不插早稻秧，六一不插中稻秧，八一不插晚稻秧”。

我父亲是一位手工业者，我们孩子读书，家里只有母亲务农。因为劳力少，忙不过来，我家每年就不种双季稻了，只种一季中稻，再种一季油菜或者小麦。小满节气前后，抢收抢插的“双抢”，父母总是忙得不亦乐乎。

还记得80年代初，家乡分田到户，我家分到十几亩责任田，父母便精心侍弄着这些田地。一年小满日，家里的菜麦成熟了，父亲带着年少的我去责任田里看丰收的景象，我那时感觉多美好啊。晴朗的初夏天宇下，阳光灿烂明亮，映照得人心情开朗。放眼四顾，远处，树木流溢肥厚的绿色，浅坡边，桃树枝叶浓绿，叶片下结出一枚枚毛绒绒的小青桃。头顶，不知名的雀鸟鸣声清脆，如山间淙淙流淌的泉水，亮人耳鼓。眼前，油菜泛金染黄，同旁边田里芒子沾了雾露的黄澄澄麦子一起，错落排布，像在一起企盼着什么。偶尔风吹来，菜麦摇曳起伏，翻波涌金。

看到这丰收的盛景，父亲满脸喜悦，我也神清气爽。然而，随之而来的“双抢”，却异常艰辛。父亲从手工业社请假，与母亲一起整日整夜在田间，收割油菜小麦，犁田耖田，扯秧栽秧。父母抢农时火急火燎，我们孩子也来当小帮手，充分体验到稼穑的不易。我们头顶烈日暴晒，弯腰弓背割禾栽秧，周身热风吹荡，热得人几欲窒息。有时我们的腿肚上还会出现可怕的蚂蟥盘附吸血，简直防不胜防。不一会儿，我们就腰酸背痛，腿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我们深深体会到了农事劳作的辛苦。

前些日，小学同学们在微信群里热聊“双抢”，我问一位回乡务农的同学，现在种田累不累，不料他却自豪地说，如今轻松多了，农业生产实现了全程机械化，割麦用收割机，插秧用插秧机，人们的劳动强度大大降低。我闻之即喜，在心里默默祝念：愿家乡收获耕种轻松惬意，乡亲生产生活美好幸福。

（作者系湖北省作协会员）

编辑：邓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