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多陪伴母亲

母亲年近八十岁了，从乡下搬到城里和哥哥住在一起。也许是年轻时劳作过度所致吧，她现患有严重脊椎病，走路佝偻着身子，上街买个小菜什么的，提个袋子都觉得费劲，她感觉脊椎都难得支撑起本来就不重的身体了。孝顺的哥哥几次送她到医院理疗，然而却无根本好转，她只好每天在家欠身坐在沙发上，她说这样稍好受点。  

待在家里的母亲，格外地爱回忆往事，她回忆她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好时光啊。一次是春天参加区里的会议，祖母抱了孩子来，她从会场出来奶孩子，街旁柔柔青青的杨柳枝条随风飘舞，抚着母子的身体眼脸，那时她的感觉多好啊。

她常叨念许多过去友善的乡亲，叮嘱我们记着别人的好。邻屋的皮子爹是手把手地教了我们的父亲犁地的。那时父亲觉得名字不好听，改名了，然而不盛行，皮子爹便安慰父亲说：“不打紧的，我们带头喊出。多喊几回，大家就习惯了。”于是父亲的新名便很快流行起来。母亲回忆年轻时集体劳作的苦累，栽双季稻，从桃花盛开的四月栽到了炎炎夏日的八月，手脚都在水里泡烂了。“唉，现在的日子多好啊，你们一定不要辜负这大好时光，把各自的工作搞好啊！”母亲勉励我们说。  

坐在沙发上的母亲，眼睛总闭着，似是闭目养神。然而她却是对子女孙子格外惦念的。我每次到城里哥哥家去，她见我变瘦变黑就唠叨不已，总叮嘱我注意身体，把生活安排好，不要过度劳累。孙子们的考学，分数还没出来，她就打电话来问，太爱操心了。一次我犯中耳炎，县城的医生担心我的中耳炎是由鼻咽癌引起，叫我到省城去彻查。母亲不知道不打紧，一听说我是什么癌，便担惊受怕得很，饭吃不下觉也睡不着，终日叹息抹泪，最后获知我无大碍，她心上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有首歌词说，有妈的孩子像个宝。确实，不管我多大年纪了，只要有母亲在，我就是她手心里的宝。

年迈的母亲把生死都看得很开，觉得顺其自然就好。只是她常顾虑将来若生病躺在床上，生活不自理会拖累孩子们。每提及此事，她便说她想到时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遭到哥嫂和我们的大声呵责之后，她只好嘿嘿地认错，说：“我知道那样外人会以为是你们不孝所致的。我死不足惜，让你们被人戳脊梁骨是不行的……”

哥哥近日在家族群分享说：“人生就像一场无法回头的单程车，这一路上我们会不断地和一些人遇见又别离，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想到我们去世多年的祖母和父亲，我们深感“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追悔不及和无奈。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对于我们尚在世间的母亲，我们要趁早多尽孝，免得将来留遗憾，我们要陪风烛残年的母亲，享受桑榆晚景，不负父母子女一场的遇见和缘分。

（作者系湖北省作协会员）

编辑：邓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