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掐一把薄荷

蓝天下，阳光里，掐一把薄荷，掐的是随意，掐的是尽兴，只不过是随手一掐，手指灵动间，一把散发着清香味道的碧绿薄荷芽就在手掌里铺展开来，等到把地上的薄荷嫩芽齐刷刷地掐个遍，一顿美味就触手可及了。

掐薄荷最好是掐个遍，所有的薄荷嫩芽都掐掉，这是为了之后长出来的薄荷也能齐刷刷地都是嫩芽，掐过以后再长，一个芽头变成了两个，那时候再齐刷刷地掐个遍，收获就增加了一倍，想想就美得很。

薄荷有一种独特的香气，你不用掐，只是轻轻碰一下薄荷的叶片，手上立刻就沾染了薄荷的香，清新又诱人。等到你掌心里都是掐下来的薄荷嫩芽，那香气早已弥漫开来，沾染得浑身都是。

那天刷视频，发现一种小饼的做法，里面放的是小香葱，难得我有兴趣试一试，却发现家里没有葱了。我是个喜欢心血来潮的人，怕自己过后再也没有做小饼的兴致，正在犹豫该怎么办，蓦地想起母亲种在花盆里的薄荷。母亲的薄荷随意地放在单元门外，早已绿意盎然，从我家到母亲家一两分钟的路程，我过去掐一把薄荷芽，回来啥都没耽误。

碧绿的薄荷芽被我洗净剁碎，和进面粉里，房间里都弥漫着薄荷香，小饼烙熟以后，更是香气四溢，味道胜过小香葱。怪不得陆游说薄荷的时候，都是用一个“醉”字，醉薄荷，瞧瞧这意境。陆游曾经写过关于薄荷的诗词，“薄荷时时醉，氍毹夜夜温。”“时时醉薄荷，夜夜占氍毹。”那只猫，伴随着陆游在山村里，老先生时时饮着薄荷酒醉在它可爱的小模样中，地毯上每夜都留有它的余温，那只猫，醉在薄荷的香气里，占了主人的地毯，真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这个“醉”字，是薄荷独有的香气造就的吧。小猫在薄荷丛里翻滚，不用掐也能弄断枝叶，薄荷的香气就更浓郁了。陆游老先生看似闲散，但是字里行间涌现出来的却是一种无言的辛酸，试想一个“心在天山”、一心“气吞残虏”的壮士到老来却只能与一只猫相伴终老山村，他内心的凄苦可想而知。陆游还写到：“薄荷花开蝶翅翻，风枝露叶弄秋妍。”薄荷的花开引来蝴蝶翻飞，风拂弄着枝条叶子上晶莹的露水滑落，这一片秋天的景象。

很早以前我家住平房，门前有一个大院子，春天的时候角落里发了一个小芽，无意中手指头一碰，一种奇异的香，我举着手指头跑去问母亲，母亲惊喜地说：“这是薄荷呀！没准是哪阵风吹过来薄荷的种子，也可能是小鸟送给我们的礼物，反正它就在我家院子里生根发芽了。养着它，很快就能变成一大片薄荷。”

我三天两头浇水，没事就去看望，一个孩子对植物的热爱和珍惜就这样在时光里延续。小芽长高了，母亲把芽头掐掉，一个小芽变成两个，再掐，两个小芽变成四个，变成了八个……有新芽从最早的那棵薄荷的根上冒出来，因为薄荷的根茎是横着生长的，一个夏天过去，一棵薄荷变成了一片薄荷。薄荷是冻不死的，冬天的时候枯枝都没留下，但是来年春天地上就是绿油油一片。

掐一把薄荷，母亲把薄荷混上面糊，炸出香喷喷的薄荷，在炎热的夏天，掐一把薄荷，青青的薄荷叶子泡水，消暑解渴、防止蚊虫叮咬，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掐一片叶子举在眼前，薄荷的香气就让人神清气爽。

酒不醉人人自醉，用在薄荷身上刚刚好。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散文学会会员、淄博市作协会员）

编辑：邓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