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笑兰专栏|可爱的小鸡雏
作者:胡笑兰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3-07-26 14:45:28物是新的好,人是旧的亲。同学呢?我觉着也是,愈是最早一起迈进学校大门的,愈自然,愈亲切,愈是珍惜。可不,我们初中同学群便是。同学群没事常唠嗑。家里开孵坊的刘,一早在群里发了个视频,说,你们看我这是在做么子?说的是安徽枞阳话。
视频里,他的左右都是小鸡,准确地说是一个个小鸡雏。正是小鸡雏下场的时候,他从上面一只大筐里,拈一只小鸡雏,在一个机器上靠一下,顺手一扬,小鸡雏就落到另一个筐里了。如此反复,动作熟练,如行云流水。动作之快,总在三秒左右。突兀的一句话,新奇的视频。一时,让我们好一顿猜。
是不是给小鸡断喙?想想早些年,母亲养小鸡,确实会烫一下小鸡的喙。禽类的喙,俗称嘴巴壳子。断喙,就是把鸡喙的尖钩去掉,是为了防止鸡浪费饲料和相互啄羽、啄趾。
我当时很为小鸡雏鸣不平,会不会很痛?母亲告诉我说,小鸡断喙,是预防鸡长大后相互追啄,伤了彼此。我心下释然。
蛰伏在时间深处的记忆,经由这样的画面,和早晨一起醒来。我想起年少时,母亲养小鸡的场景。童稚的小人儿对孵小鸡充满好奇,看鸡趴窝,照影,烫底,断喙等,都十分新奇。
一过完年,柳树萌发出新芽,蒌蒿、马兰头、地菜冒出新鲜小叶片,大地像被撒了把新鲜的杂糅的调料,空气中漫漶草木的清香。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打春了,母鸡抱窝了。家里那只母鸡一动不动趴在窝里好几天,很笃定,很有耐心。这只母鸡太适合抱窝,孵小鸡了。毫无悬念,它被母亲选上了。
母亲先给母鸡单独安了窝。母亲找来大竹筐,底下铺上松软厚实的干草。整个窝干净舒适,不亚于给即将做母亲的、鸡雏的母后安的寝宫。里面码上母鸡和公鸡受精后产的鸡蛋。公鸡是芦花大公鸡,身形高大,毛色发亮,威猛得很。能护母鸡,护犊子。
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和母亲一起等待,等待小鸡破壳的那一刻。母鸡温柔,尽职。它大多的时间,趴在窝里一动不动。只有吃饭喝水排便时,才出来晃晃。估摸着时间,一个星期后。母亲端个煤油灯,来到窝前,照影。母亲小心地拈出一枚蛋,对着灯光。灯光穿透蛋壳,这个时候的蛋壳微微透明,能看见隐隐约约的影子,小鸡的胚胎发育健康正常。母亲放了心,眉心绽开了笑纹。也有看不见的,模糊的。母亲微微蹙起眉尖,捡起放在一旁。我一直静心屏息地看着。
出壳。一个个新的生命终于孕育成功。细碎的啄击声伴随着蛋壳的破裂声,小鸡雏慢慢撑破蛋壳,现出身来。它们眼睛半睁半闭,浑身湿漉漉的,绒毛紧紧贴在身上。
给小鸡烫底。土话说烫底,其实就是烫脚底板。母亲把陶片烧热,然后把小鸡雏放上去。当然,只有十几只小鸡雏。通常烫底是用瓮底,我们家身处陶街,不缺那个。对了,冬天烤火的火桶,底座圆圆的,厚厚的,深深的,保暖更好。母亲就是肯动脑筋,把一切事情都做到细致,或者可以说极致。
小鸡雏步子歪斜,跌跌撞撞,站也站不稳。大瓦瓮周身温暖,底部是有些烫的。滚热的瓮底烙痛了它们的脚掌,它们跳了几个来回,也被烙了几个来回。这种烙法简单直接,也是考验。再看它们身上,湿气蒸发,绒毛干透,一根根立了起来。小鸡雏似一个个绒球,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它们被母亲移到地面上,张着嘴,叽叽喳喳地叫着,东张张西望望,很兴奋,很激动。它们的脚底板被烫烫,或许就硬朗了,有了更强的抵抗力适应力,脚底板就硬气。它们四野撒着欢,觅食,可以独自面对以后的挑战。
我们到底是猜错了。农机站工作的同学红@我说,这是小鸡注射疫苗用的自动注射机。刘正在给小鸡注射疫苗,没猜错的话,刘给小鸡注射的是马立克疫苗。注射疫苗那么神速啊!又仔细看了遍视频,有吊杆,杆上悬有药瓶子。确实是在注射疫苗。
现在技术好了,小面积养可用保温灯取暖,大面积养就用暖风机。温室中孵化的鸡雏,一睁开眼睛,就要被注射药液,成活率高了。而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怀念母亲用陶瓮底给小鸡雏烫底。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贺兴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