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德成专栏｜云水里的院落

清早门前风儿甜

枫香古树斜靠在屋檐

燕子双双筑新窝

树梢撩开一片蓝蓝天

……

在那个炎炎夏日里，我们走进重庆市万州区罗田古镇一个叫燕湾的院落，那情那景让我怦然心动，情不自禁赋诗一首。

罗田，是被崇山峻岭包围的一方土地，上天恩赐这片土地万顷田园，曲折绵延、层层叠叠，吸收了云水浸润出来的天地精华。小镇傍依巴楚茶马古道，因古而名，似桃源而得此美称，至今尚存的普济石拱桥横卧百丈溪，潺潺水声讲述着百年来这片土地的古老文化、神奇传说。养家的田园，一兜秧苗一碗谷。春铺绿，夏扬花，秋收黄，冬飘雪，十里走马，蹄声飞扬。殷实富足的罗田人，说起罗田喜形于色，拉着你的手，娓娓道来，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对脚下的土地充满了热爱！据传说，罗田很久以前是川鄂骡马大道的必经地，由于路边一方水田中间突起一座山包，神似罗盘，来往行人都说这是一块风水宝地，罗针定神的神话便由此传开。久而久之，此处便以罗针田命名，再后来定名为罗田。我们走在这片土地上，更觉得这是上苍偏爱施舍的一方，是不可复制的沃田水土！

山之上、云之下、水之畔的罗田，辽阔田地，阡陌田畴。缀在其中的院落，色彩缤纷，星罗棋布。站在晨风里，从高地瞭望，像画家笔下的画卷。天边上的红云，山谷里的晨雾，田野间的轻烟，曼妙地飘飞，一直到眼前，和风鸟鸣，又若一支晨曲缭绕在耳边……

未到罗田之前，很多人说到罗田一定要去用坪村。果真不负期待，前往用坪村的一路上都充满了诗情画意。一阵风，一阵雨，一阵雾，一阵阳光，进入村口就是一湾绿浪翩跹的田园。顺着吸水砖头铺就的小路，转悠在田园深处，稻秧生长拔节，抽出了剑叶，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下露出了微笑，一群白鹤扑腾一声飞进松柏林里。当时我们有些疑惑这样安静祥和的地方为什么要以坪为名呢？原来因典故记载，此处有赋题写道：“天地玄黄，渝鄂界疆，七曜耸翠，万峰叠浪。天赐坪坝，厚土沃壤。三面玉峰葱葱，怀抱阡陌泱泱。瞰此山川形胜，神似甲骨文之用也，用形之坪，故尔名扬。”神奇的是，明洪武年间，这方田园生长的谭氏三兄弟“一门三封侯”割据一方，还与湖北建南河畔的“将军石”、老万州城区的“万里城墙”有一段乱世传奇的故事。

走出田园，又回到村口，在一堵文化墙面上，我阅览了始建于民国时期的金黄甲大院、修建于清光绪年间的石钟坝院子以及堪称巴渝地区古代石雕艺术博物馆的图文展示。于是，我对这山高路远的小村子油然升起一种敬畏，自觉地放慢了步子。

离开这里，已是午时，不挂一丝云彩的天空像海水一样湛蓝，我的内心也如田野一般生机盎然。经过重庆市万州区阳河村时，远远望见一幅令人兴奋且极具画面感的村落广告语，“河畔田园，水岸阳河”。我们又走进了这里的跳蹬桥院子，留下了垂柳照水、荷塘绽放、稻香鱼跳、耕读传家的阳河印象。踏上跳蹬那一刻，像回到了童年。跨一步惊喜一步，也恐慌一步，看上水波平如镜，看下水浪花飞溅，看脚下虚实参半。跳完五十一个磴，像是完成了一次百年的穿越之旅！

回家已是多日，但时常想起住在云水人家里的老人，他们的笑脸一直浮现在我眼前。虽然挂着岁月的沟壑，但绽放的是幸福生活的笑颜。他们都是八九十的高龄人了，或在院坝打扫，或在门前弄花，或在古树下纳凉，或在老屋檐下喝茶。

当过几十年挑夫的黄远坤，走路有些颤颤巍巍了，见到我们一行人，兴致勃勃地站起来要为我们演唱山歌。年轻时他长期挑着重担行走在罗田和龙驹之间，每当翻山越岭、劳累至极时，最喜欢唱《情妹住在滴水岩》，以提神解乏。

情妹住在滴水岩∕天上落雨你莫来∕来的脚迹有人点∕去的脚迹有人猜∕无的说成有的来

情妹住在滴水岩∕天上落雨我才来∕来的鞋子倒穿起∕只见我去不见我来∕你是个神仙也难猜……

妙趣横生、诙谐有趣的民歌承载了老百姓的智慧和情怀。罗田不仅有云水浸润出来的大米香，也有流传的歌儿、萦绕在心底甜甜的味道……

编辑：胡晨愉 熊冬梅 全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