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廷付专栏｜母亲的鼾声

作者简介：黄廷付，安徽省作协会员，第8届安徽青年作家研修班学员，在《安徽文学》《中国工人》《工人日报》《中国能源报》《北京晚报》《新民晚报》等报刊发表文章千余篇，文章入选2020年浙江散文年选。

前段时间，我回老家办事。因为天热，我把小床搬到母亲的房间。

晚上，母亲和我躺在各自的床上一边吹着空调，一边聊起村里的人和事。母亲今年69岁了，她说的都是村里的老人和老故事，有些我以前也听过，但我没有指出来，仍然表现出很惊讶，只是让我没想到母亲说得正高兴处，突然停顿了，我抬头看了看母亲，发现她居然睡着了，并且她很快就打起了鼾。

我起来把灯关掉，重新躺了下去。没想到母亲的鼾声越来越大，用鼾声如雷来形容都一点不为过。我当时有些惊讶，我竟然不知道母亲啥时候睡觉会发出那么大的鼾声了？我仔细回想，才记得我已经有三十多年没和母亲在一个房间睡过觉了。这样一算，还是我小的时候，全家都住在筒子房里，不过，那时候母亲并不打鼾，我们只知道父亲的鼾声如雷。母亲怕父亲的鼾声影响我们休息，影响我们第二天上课，她甚至还把父亲“赶”到牛屋去睡。

我家造了新楼房后，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房间。后来我们都离开了家，去城里读书。父亲去世后，老家只有母亲一个人了，我们的生活稳定后，也曾接母亲来城里住，但她说舍不得离开老家，要守护着我们的老家。平时我们很少回家，过年时，我们回到老家也经常走亲访友，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像今晚这么近距离接触更是没有过，所以我一直都以为母亲还是像从前那样不打鼾的。

母亲的鼾声越来越响，我起身想找团棉花塞住耳朵，没想到母亲却被我发出的响声惊醒了，她问我，你咋不睡？想找啥呢？我赶紧躺下来，对母亲说，不找啥，就睡了。我的话音刚落，母亲的鼾声又响开了。我当时有些后悔把小床搬进母亲的房间了，现在想搬出去是不可能的，如果让母亲知道是她的鼾声让我睡不着，估计母亲会选择让自己一夜不睡，可是，如果母亲那样做，我怎么能心安呢？

我轻轻地从桌子上拿过手机，开始搜索打鼾的原因。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母亲打鼾可能是因为她身体发福的原因，还有就是母亲年龄大了，家里也不种地了，她平时不注意饮食，也不爱运动。我们以前也经常给母亲打电话，让她注意身体，母亲每次都说自己身体还好。

我在母亲如雷的鼾声中回忆起从前的时光。自从父亲45岁那年去世后，母亲含辛茹苦把我们几兄妹抚养大，那些年母亲太操劳，所以等我们生活稳定以后，不顾母亲的反对，就把土地流转给别人了，为的就是让母亲多享几年的福，可是母亲却说她这些年身体闲出毛病了，视力不好了，腰酸腿疼。我们要带她去医院检查，她却说都是老毛病，老年人都是这样，坚决不肯去医院。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依稀记得后来母亲的鼾声好像小了，等我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母亲已经做好了早餐。吃早餐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放着母亲的枕头，瞬间我就明白了，我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编辑：邓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