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多大点事儿

秋天的夜晚，静谧又凉爽。楼上住的那家人，妈妈和儿子又吵起来了。“这么简单的题还错，乘法口诀都不会，七九六十二？还有，这道题怎么做的？应该这样做……”儿子道：“老师不是这样教的。”妈妈却大声反驳：“我这样做肯定对，你就按我说的去做……”两人因为对题目有不同的解法，从而发生激烈的争吵。隔着墙，我都能感觉到母子关系好紧张。一段时间的寂静后，突然两人又一起有说有笑了，我紧张的心也随着他们的说笑声松弛下来，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虽然我也挨过很多打，但我的童年相对来说是无拘无束的。由于家里孩子多，父母又天天忙于农活，很少管我们的学习和作业，我便信马由缰地在村子里到处晃悠，积累了丰富多彩的生活经历。

我家在汉江边上，春天，河边草甸子里绿草盈盈，五颜六色的小小花朵，星星点点。空中鸟声婉转，天蓝蓝，云飘飘。鹌鹑在路上蹒跚行走，身后跟随着几只刚刚出壳的幼鸟。不时可以看到灰黄色的野兔儿一耸一耸地从面前跳过去，我疾跑追它，一边跑一边喊：“抓兔子啦，抓兔子啦。”明知道想追上它，那是妄想。

夏天，我喜欢抓鱼摸虾，经常到河滩上找个大水坑，用水桶把水一桶桶舀到坑外，直到把里面的小鱼、小虾、螃蟹抓得一干二净。河滩常常是全村小朋友的游乐场，所有的小朋友都和我一起投入战斗，弄得浑身脏兮兮的，最后大家都能分几斤河鲜带回家。

回家后，姥姥便与母亲一起，把我带回的小鱼沾上一层面粉，然后把它们煎得两面金黄。我们几个孩子围住锅台，闻着扑鼻的香气，贪婪地吸着，仿佛那香味能源源不断地被我们吸到肚子里去。

上学时，有一个女生老欺负我。后来，我妈找到她家，严厉地制止了她的行为。有妈在我身边，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长大了，工作忙碌，回家便成了一种奢望。但只要有空回家，我推开门的第一件事仍和小时候一样，就是喊妈：“妈，你在哪儿？我回来了……”一会儿找不到妈，我便会满眼都是失望。直到我妈连声答应着推门进来了，我悬着的心才松弛下来。平时工作紧张，压力山大，但一回到家，我心里顿时畅快、踏实、明亮起来，人也马上松弛下来，回家的感觉真好啊！

我多年来养成了一个习惯：出门离家总是会想妈，外面受欺负了，总会回家找妈，向她诉说。妈听我诉说自己的苦恼，紧紧握住我的手说：“多大点事儿，回家来，妈种地养你。”有妈在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幸福，妈就是家，家就是妈，妈成了一辈子最亲最亲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爬上了她的眼角，她的青丝也染成了白霜，我又怎能忍心让她继续养我。

岁月的脚步越赶越急，不知不觉，我也不再年轻，对家的眷恋越来越深，对妈的思念越来越浓。无论离家多么遥远，妈的声音总在耳边萦绕：“多大点事儿，回家来，妈养你。”我就会迈着轻快的步伐，循着声音走向回家的方向。

（作者系湖北省十堰市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邓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