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专栏｜人，绝不能跪下去

1

一个昼夜读完

在香颂书屋，一个昼夜读完

19章334千字，弥漫着绿色的汁液

每一个章节，都不约而同

环环相扣，听词与句的呢喃

每一次深呼吸，书页都在颤抖

一群流汗、流泪、流血的汉字

穿过空走廊，在幽幽无尽中皈依

诉说人生的褶皱里，有风雨交加

打开凝重的门，瞭望远方的晨雾

面对斑驳的光影，我大喊一声

人，是——活——的——

2

像灯泡，照得亮路

砺砥砮丹，你的父辈用朱砂

炼制成你——吴丹，笔名了人

说话直截了当，为人一目了然

警察，下海经商，书法，写诗，写小说

每段经历，都是你的染色体

每个职业，都是你的DNA

你，一个活得自然自在的人

一副菩萨心肠，深邃的目光似鹰

捕获每一个光点，记录每一个瞬间

你用“了语”观察人性，你用血性

不声不响地炮制——《人是活的》

你是一位讲故事的高手，写小说的能手

用一串又一串，重庆方言刻画

堂客，耙耳朵，各搞各的

千番一下，啷个办，冒火得很……

层层推进，步步演绎

提灯前行，让灵魂在龙门阵中散步

你将自己锻造成书中的“我”——泡哥

像灯泡一样，照得亮路

于是，黑夜有灯，下雨有伞

你将自己剥茧成丝，以灵巧的手打结

让张老幺，陈五妹，苏佳……

每位主人公都是你线上的风筝

你将自己的慈悲融入每一个命运

让每个章节都不孤独，不“跑单帮”

一路追寻，一路重生

每一段文字，都那么抓人挠心

寥寥数语，就塑造一个

人物，活灵活现，似曾相识

一群顽皮小孩悄悄溜上柚子树梢

一根竹竿，举起宽容与善良

没有责怪，反倒帮忙摘取想“偷”的柚子

一位让人潸然泪下的“母亲”啊

便从老石匠叮叮当当的回忆里

高大地、慈祥地站立起来

剪一段乡音，叠进字里行间

一段白描，一个小故事

“荣儿”便活了，活得仗义而感恩

活得“直杠杠”的 ，一心想“搞得到皮”

“陈开才”，因祸得福，从农机员到电管站长

看人看事像X光机，乌龟有肉在肚里

“半边户简天会”，脸上写满了淳朴与憨拙

活出了吃“皇粮”与种“责任田”的惬意

“浪巴儿陈真”，把语文和数学混合运算

2+3=水，5-2=火，在他眼里水火是相融的

村主任“苏子生”，三下五除二

把乡镇企业改制成私企，当上了纺织厂厂长

活出了“牛偏二”的牛劲，精明而狡黠

扯一片风云，许给生命

三言两语，一个动词或形容词

便让“姬龙”活得稳成而老谋

便让“姬倩倩”活得洒脱、风韵又风情

便让“孙婷婷”活得且行且看且从容

便让“王丹”活出了“公牛丹”的味道

便让黑五、王二娃，李松、杨康

胡明礼、毛娃子、王三……

虽然出场不多，对白很少

但，他们都在读者心里扎了根

形象悄然而至，醉舞红尘

3

张正雄，苦难的男人

悸动的心，在跌宕起伏

每一个情节，都有撕裂骨头的声音

唏嘘的目光，在汉字中穿梭

从零到一，从开始到结束

一个人，从雷电声中蹦出来

主人公张正雄，外号“张老幺”

这是一位，每个细胞都透着英气的退役军人

英俊里写满了春天，目光落地有声

这是一位，用汗水喂养四季的基层干部

本来有望在部队提干，后因百万大裁军

退伍回乡，卸下光彩绚丽的面具

当上了生产队长，大队民兵连长

这是一位，被智慧和善良浸润每片肌肤的小人物

但，有大格局

买货车，跑运输，闹市场

成为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这是一位，有“桃花运”的幸福男人

博得全镇“一枝花”陈五妹的芳心

新婚之夜，张老幺对天发誓，要对得起五妹

五妹，犹如上帝赐予的一件精美艺术品

还有床单上，像雨后小路上落下的花瓣

这是一位，从泥坑里爬出来的苦难男人

坎坷的道四处交错，路牌指引的路

却走不通，不知路的终点

五岁丧父，哥哥勇救落水儿童

再也没有归来，从此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接二连三，三次意外车祸，风卷残旗裂甲

开火锅店遭人嫉妒，泪洒茫茫人海

年迈的母亲，含恨摔伤，含悲而去

独生儿子“伟伟”，却未能长大成人

破碎的心啊，一次次缝合，一次次撕裂

花落萧蔷，长夜未央

妻子陈五妹精神失常了

天地之间只有她自己，不

五妹，她，遗失了她自己

从此，张老幺下定决心活下去

即使像狗一样，也要嗅遍五妹流浪的足迹

寻妻之路啊，却越走越远，越走越长

这是一位，抗打击能力极强的善良男人

烧不死的鸟，是凤凰

一次又一次受伤

一次又一次在血路上爬行

自我寻找，自我救赎

车祸撞死老人，超额赔偿受害家庭

以求良心稍安，让风雨洗涤灵魂

掌上明珠儿子，被“石头”失手射杀

面对“石头”家徒四壁，以泪洗面的父母

张老幺，你，毅然决然，放弃索赔追责

你在庄严的法庭，大吼一声

把“石头”的手铐解开

看见苏佳的老母亲，重病在身，孤独无助

你摒弃前嫌，仇将恩报

让老人及时得到救治

用人性，温暖一颗枯瘦如柴的心

寻妻途中，你与草木窃语，向风云问路

追寻灵魂的摆渡，诠释生命的执着

穷困潦倒的你，却不遗余力救助

被人强奸的临产的流浪女子

你要用积善积德，燃烧人间的烟火

呼唤五妹，提灯归来

4

陈五妹，隐忍的痛

慢慢合上书页，爱也婆娑，恨也婆娑

陈怡男，冬天里充满温度的姓名

又名陈五妹，男娃的名字，女娃的清澈

但，五妹，在小说里，你的名字

回荡在空空荡荡、秋雨纷飞的山谷

你苦难的落叶，蘸满灵魂的血

在风中，在流浪，在飘零

少年张老幺，一束手电之光

刺破了苏佳意图强暴你的阴谋

五妹，你无法忘记荒野里揪心的啼哭穿过黑夜

却没有勇气揭露阴谋的真实

女大十八变，身材似音乐的曲线

圆润的唇，犹如红葡萄

亭亭的少女之心，便开始萌动

你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

嫁给了后来退伍回乡的张老幺

从此，不回头，温柔了沉淀的心

故事在层层铺垫，推向高潮

像浩瀚的海，一浪接一浪

你，与丈夫张老幺一起

就在风浪之中，逐浪前行

时间的流动充满痛苦的罅隙

挫折是大提琴的低吟

燃烧着

你的善良，你的隐忍

为了不让丈夫，因撞死人而受牢狱之苦

你不惜铤而走险，挪用企业公款

面对厂长苏佳垂涎欲滴的要挟，你左突右闪

恐惧的眼神滑过斑驳的墙

最终，没能逃脱苏佳的魔掌

泪滴，从天空滑向黑洞的深渊

苦菜花，戴上了沉重的枷锁

很多话，想吐出来，却又只能咽下去

隐忍的心，已经锈迹斑斑，千疮百孔

面对张老幺的怒火，和杀气腾腾的挣扎

为了保全名声，保护儿子，更为了张老幺

你把打掉的牙齿，与血一起吞进肚里

你是井台上的辘轳，手心上托起种种无奈

你选择了离婚，让自己一个人

在沙漠里行走，让痛苦与孤独碰杯

吹过的风，仍在原地游转

你仍然很心疼，心疼张老幺

你拿出自己打工挣来的血汗钱

资助张老幺远走他乡，去开火锅店

爱一场，梦一场，婆母意外身亡

你与儿子伟伟，长跪灵前

泪水，犹如瓢泼大雨

打湿了，四面八方的所有

路标在消失，霓虹灯已经熄灭

命运多舛的五妹啊，为什么

总有一棵苦楝树陪伴你的人生

儿子意外身亡，犹如晴天霹雳

现实，彻底摧毁了你所有的期待

伤了，痛了，泪干了，心碎了

额头上，堆满了黑色的悲剧

镜子已经破碎，时空已经分裂

你逃离了自己，从闪电逃向乌云

逃离刀，插入你肉体的疼痛

每一滴泪，都化作一只流血的蝴蝶

醉也是灰烬，醒也是灰烬

疯也是啼血，梦也是啼血

5

苏佳，最终输得很惨

人之初，性本善

童年的苏佳，把兴奋和喜悦洒满院坝

梦里飘逸着童真

一幅浸透阳光的水墨画

本来路很宽，结果越走越窄

在淘金者的河流里，一切都在异化

犹如川剧变脸，说时迟，那时快

父亲苏子生死后，纺织厂厂长的头衔

彻底地落在苏佳烫金的名片上

从此，苏佳的衣襟角儿起风了，能扇死人

春风得意，却黯淡了原本明亮的头颅

思“钱”想“厚“，骨子里只有白花花的银两

巧舌如簧，却只能制造无数的谎言

苏佳用儿时小木棍支撑竹筛捕鸟的原理

捕获市场信息

也在绞尽脑汁，想捕获陈五妹

企业风生水起，但真、善、美

渐渐地在骨质里酥松，从指尖上流失

狗，改不了吃屎的性格

煤炭，洗了还是黑的

硕鼠，在米缸里举行开工典礼

蟑螂，在葡萄美酒夜光杯里舞蹈

多巴胺，在苏佳的身体内释放

邪恶的汁液，从圆形或方形的毛孔里涌出

苏佳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强奸了陈五妹

而且，是一次，一次，又一次

陈五妹，从此，隐忍的心

在流血，在僵硬

唯独，眼睛是活的

乌鸦洗100次，也不会变成天鹅

阳光，终会洞穿一切罪恶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终于

“白雪”，“周莉莉”，两位不畏强暴的女大学生

用鲜血淋漓的声音

报警

犹如枪口对准黑夜

苏佳，终因诈骗贷款和强奸罪锒铛入狱

富豪的传说从此没了

倒在了自己营造的江湖

虽然，人还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6

谛听远方，人是活的

掩卷沉思，临窗静坐

心里，装满了张老幺和陈五妹

装满了泪珠，也搭载了苏佳及每一个人

谛听远方，一阵阵钟声震撼而来

一撇一捺，犹如战场上红蓝对决

多么孤单的一个汉字：“人”

连个偏旁部首都没有，但是

包含着多少的，矛与盾，喜与悲

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

好与坏，只是过程，并非全程

喜剧，只是形式，并非内容

人生，披上了多少悲剧的裂纹

但，只要人是活的

就有希望，就能抗击，就能重生

所有的乌云，终将被阳光驱散

所有的悲剧，都将随风而去

犹如，面对接踵而至的无情打击

张老幺从心底，喷发出带血的呐喊

没有伤痕累累，哪来皮糙肉厚

回头看，峥嵘岁月，崎岖坎坷

向前看，雄关漫道，千山万壑

但是，只要人是活的

就必须，挺胸抬头，向前走

绝不能跪下去

因为，即使没有蝴蝶

也会有蝴蝶梦一场

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面包

犹如风云的等待，是雨雪的超然

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

经声佛号，唤回苦海迷路人

遥望，张老幺，断肠人在天涯

向着日落的地平线走去

因为，他坚信五妹

人，是——活——的——

（2023年9月20日于香颂书屋）

编辑：胡晨愉 熊冬梅 全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