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裕专栏｜人生竹情

去省城参观画展，一幅关于竹子的画作让我特别喜欢。

画中竹子的色彩逼真，样子灵动如生，宛若鲜活。我有些怀疑这幅画是照片的放大模板，可细看才知是笔墨画就而成。我想这位画家应该是在长时间观察竹子后，才能让竹子在笔端如此栩栩如生。
竹子位列“岁寒三友”，也被尊称为“四君子”之一，人们对竹子的认可，源于它在风霜凌厉中苍翠俨然的品格。学生时代读到了《竹石》一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了竹子，同学中时常有人用钢笔墨迹画成竹节的形状，那深浅不一的线条真有点竹子的大略模样，我们常常比试着看谁画得好。
年龄稍大一些，又读到竹林七贤的故事后，我便更喜欢竹子了。阮籍等七位贤者身怀治世之道，崇尚自由奔放的人生价值观，体现着学者风范。他们在竹林中饮酒赋诗，那林中的一棵棵竹子伴着这些学士们，默默以自身高洁的品质应和着。人与竹的内在精神相互融合，散发出生命的至美之光，让我钦佩。

为此，我对竹子进行了一番详细的了解。
我国民间种植竹子的历史非常悠久。据考古研究发现，早在7000多年以前，我国民间便开始种植竹子。在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里面，就有大量描写竹子的诗歌。另外，在《易经》《书经》《周礼》《尔雅》等古代典籍中，都有关于竹子的记载。
说来，竹子无花无果，只以清洁之身存于天地之间。与众花树相比，竹子无牡丹之富贵、无松柏之伟岸、无桃李之娇艳，但竹子那潇洒挺拔、清丽俊逸的外表，颇有翩翩君子的风度形象。
由外观内，竹子体现着自我风范的凛然，它四季青翠，潇洒自若。古人有“玉可碎而不改其白，竹可焚而不毁其节”之说，比喻人的气节高尚。竹子象征“正直虚心”“虚心向上”的精神，因而常常用其比喻一个人坚强的意志品质，正直的人文性格。

苏东坡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还有许多描写竹子的诗词歌赋，都代表着人们对竹子的崇敬。因为竹子清高脱俗的气息，独立坚强的性格，与人们向往的精神境界相呼应，所以竹子备受喜爱也就不足为奇了。
唐代大诗人王维在一首诗中化用典故说：“到门不敢题凡鸟，看竹何须问主人。”好一个“看竹何须问主人”！竹子为室外之物，生于天地之间，属于自然所得，如果主人不懂得欣赏，竹子种得再多也无法领略到其所蕴含的品格。
竹子的寓意也有很多，像“竹报平安”，把对家人平安、生活安详、无病无灾的美好祝愿赋予了竹子；如“竹子节节高”，象征着人生事业发展顺利，一步比一步高。此外，人们对竹子的期望值要超出其他的植物，都是竹子本身经历大自然风雨之后的坚毅品性所得。
我虽对竹子赞赏多年，喜欢多年，但真正与竹子亲近还是近几年的事。三年前去南方旅游，在某个庄园的毗邻处，见有一处竹林，那是我有生第一次与竹子会面。我因见到大片的竹林而激动起来，并连忙用手机拍下数张竹子的青翠身影，也有我与竹子亲昵的合照。很多游客见我如此异动而惊诧，掩嘴而笑，他们哪里知晓我对竹子仰慕而始终未得见的心情呢？那次旅游成为我终生难忘的记忆，每每回忆竹林的景致，一股清流在胸中涌动。
前些年十字绣流行那会儿，妻子也加入到绣女大军里。她在网上看到几个样品，但选来选去拿不定主意，想听听我的想法。我发现其中一幅是竹子的图案，便建议她绣这个图案，而她却以不感兴趣为由过滤掉了，任我怎么恳求她都不采纳我的意见。她在一旁幸灾乐祸：“你这么喜欢竹子的图案，要不你绣这幅青山五竹图，咋样？”看她一脸坏笑的样子，我决定用实际行动来“反击”她。

可事实上，我不是绣十字绣的料。这幅十字绣虽然尺寸并不大，但对我来说却异常艰难。不过即便绣出来的图案不甚规整，我还是独立完成这幅作品。看着这幅竹子题材的十字绣作品，那有些歪扭的线条丑化了竹子挺拔的形象，可它毕竟是我的辛苦结果。我把它和妻子的作品一同送去裱框，并挂在卧室里，这样，我就能每天欣赏到竹子的可亲品貌。

外形挺拔修美的竹子，让人欣赏的同时，也在提醒人们修炼如竹子般的内心品质，这也是寻常生活里的一种精神追求吧。

（作者系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王耀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