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莙专栏｜满城尽是桂花香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那满城桂花树的飘香。

风不能。风愈吹，花香就愈浓愈张扬，那风，裹挟着花香，追着你，撵着你，蛮横地扑向你的面颊，你不得不一次次地闭上眼睛，耸起肩膀，不断地深呼吸，深呼吸。

雨不能。阵雨不能，连绵的雨亦不能。秋雨的性子着实不爽快，老是拖拖拉拉一下好几天，可那又怎样？纵然落花已铺成一条又一条桂花路，而花香依旧在鼻端萦绕，一定要说那香气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收敛了一些锋芒，多了一份柔软，一份缠绵，添了几许秋天的况味而已。

太阳也不能。若太阳要撒欢，花香就要跟你撒野，阳光下的桂花香，和阳光一样明亮，和阳光一样热烈，它们邀约了阳光，满世界奔跑，满世界洒下芬芳。

无风无雨无太阳，照样不能。桂树们呼呼地开，静静地香，如同安稳的时光，静静地流淌。

我不知道潼南有多少桂花树，我只知道，满城都散发着桂花香。

当花开正酣的桂花树，不只站在公园、广场，也不只站在步行街和各个小区，还以团队的阵形，排列于一条条道路的两侧时，这座城，怎能不充盈着浓浓的桂花香？又怎能不是一座花香之城？

满城桂花香。那么多的桂树，金桂、银桂、丹桂、八月桂、四季桂，全在较着劲地开花；那么多的桂花，橙的、白的、金黄的、淡黄的，全在较着劲地喷香，把手往空气中那么随意地一探，便可握得一掌的桂花香。

桂花树下，桂花香里，广场舞跳得起劲，龙门阵摆得正欢，白发的练太极，垂髫的玩轮滑，还有拉琴的、下棋的、练字的……缕缕桂花香，公平地光顾并渗透到那每一个招式。而披了一身秋光起起落落的鸟儿——这些天生的歌唱家们，它们一张嘴，只怕就是满口的桂花香！

行走于秋日的潼城，桂花香如影随形。

步行上班的话，从滨江路与莲花大桥连接区的数行桂树下走过，再踏上金佛大道，走过休闲广场，还会穿过一条以桂花命名的路——桂花大道。这个曾经盛产荒芜与杂草的无名之地，如今亦有了一个香气扑鼻的名字。道路两旁，列队而立的金桂，高大、朝气勃发，它们一门心思地开着花，联手酿造出的香气，豪横得很，就是要缠绕着你，让你无论怎么走，也在那甜蜜气息的牵绊之中。

这些金桂，明明几天前还一身碧绿，忽然间就如解冻的江河，澎湃，呼啸，哗啦啦地开了花，开得满身金黄，开得如火如荼，如痴如醉，于是那香，织成绵密的网，将走着的那个人裹了起来；汇成无边的洋，将走着的那个人，不落一点痕迹地淹没。那个走着的人，一路享受着桂树蓊郁繁盛的庇护，一路将那甜沁沁的香气，尽纳心底。

来势凶猛的桂花香，简直要把天地都给包围起来。恰如辛稼轩所吟：怕是秋天风露，染教世界都香。

世界都香，秋季的潼城，仿佛一块香甜的糖。那甜香的气息，总会让我想起从前的岁月。小时候，家住妈妈工作的糖果厂，在那个厂子，橘子红了就要做橘饼，冬瓜胖了就要做冬条，也目睹了连生姜、苦瓜这些口味辣苦的东西也可以成为蜜饯，所以桂花，可以倾吐蜜糖般芳香的那些花，又怎能与那个厂子错过？桂花糖、桂花饼、桂花糕……酥松甜润，余味无尽。每次走过桂花大道，无一例外的，都会循着这条蜜罐似的道路，重返甜蜜的童年时光。

满城桂花开，沁人的芳香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买菜的时候，菜篮子里的肉啊菜啊，都给染上了一层桂花香；散步的时候，双手挥动如桨，划起的，可不就是一浪一浪、从四方涌过来的桂花香？上班的时候，与其说是埋首于桌前，不如说是浸泡在甜香的桂花气韵里；睡觉的时候，那丝丝缕缕的幽香，就会披着白月光，从窗口飘进来，栖落于我的梦境。

桂花小如米粒，自然说不上耀眼，但香气绝对说得上不凡，想这座城中，那么多的桂花树，该释放出多少甜蜜的、幽雅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桂花香？

满城尽是桂花香，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编辑：石俊豪 全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