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惠专栏｜假如我有一处小院

作者简介：徐光惠，重庆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人民日报》《工人日报》《杂文报》《新民晚报》《中国电视报》《四川政协报》《人民周刊》《散文选刊》《散文世界》《三联生活周刊》《雪莲》等报刊，多篇作品入选中考阅读试题和作文阅读训练，公费出版散文集《梦回故乡》。

生活在都市的人，心中都梦想拥有一个小院。院子不大不小，素朴简约，绿藤几株，花香满院。一条狗，一只猫，养一份闲情。或看书，或是与三五好友小聚，让浮躁的心得以诗意栖居。

年前，朋友小芹在老家修建了一个小院，平时她住在城里的家，周末便回小院住，陪父母吃饭聊天，打理花草。周末，小芹邀请朋友们去她的小院。

小院离城区十多公里远，我们开车二十分钟就下了主干道，然后驶进了一条整洁的乡村小路，几分钟后，小院便映现在眼前。

小院不算大，只有几间青砖平房，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院前种了些花草，一丛丛绿色的蔷薇枝蔓已爬上篱笆墙。在小院的中心位置，搭着一个长长的葡萄架。小院一角有一个假山，水池里，一片片荷叶翠绿欲滴，小鱼、小虾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旁边的空地还种上了各种蔬菜。

我们坐在葡萄架下喝茶、赏花、聊天。当时正是初夏，葡萄藤已爬上了花架，绿意融融很是养眼，暖暖的阳光透过叶子缝隙，斑驳地洒在院子里。风吹过，身旁淡淡花香飘溢，凉爽惬意。

台阶上，小花猫半眯着眼，“喵喵”叫两声，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晒着太阳。一只可爱的小狗摇着尾巴，欢迎着我们的到来。植物在生长，小动物们悠闲游荡着，一切都正好。

到了饭点，大家分工合作，淘米煮饭，香肠、腊肉蒸上锅，再去菜地里摘点新鲜的蔬菜。茄子、扁豆、南瓜等用来清炒、炖汤，不多会儿简单可口的饭菜便被端上了桌。

大家尽情享受着原生态的田园生活，身心自在愉悦，不是神仙，胜似神仙。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吧，大家无不对小芹家的小院心生羡慕。

小时候，我常常去外婆家。外婆家在乡下一个宁静的小山村，有一个偌大的院子，几间简易的砖瓦房，屋后是大片茂密的竹林，院子里种了石榴树和桂花树，还有花草和菜蔬。

小时候我和表哥表妹们在树下追逐、嬉戏，屁颠屁颠地跟在外婆身后去菜地帮着摘菜。夏夜，月光如水般洒在院子里，氤氲朦胧，我们躺在凉床上听外公讲故事、数星星，美好时光在岁月里缓缓流淌。

不知从何时起，我心中便有了一个梦想，希望自己也能在乡下拥有一个小院，过着简单平凡的小日子，这想想都令人陶醉。

但梦想终归是梦，让人遥不可及。我只能在家里的花盆里种几株花草和小葱，每天浇水、拔草，小心侍弄着它们，满心欢喜静待花开花落的日子。可没过几月，花草渐渐枯萎，叶子一片片掉落，最后彻底夭折。小葱侥幸存活了下来，但是却长得瘦弱纤细。我小心翼翼把小葱从花盆里挖出来，洗净切成小段儿，用来炒鸡蛋。

“妈妈，这小葱太袖珍了吧？能不能吃哦？”女儿左瞧右看，笑弯了腰。

“当然能吃，只不过营养不良罢了。”我自我解嘲，夹起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味道也还过得去，只是不如平日里吃的小葱那般浓香。

没有阳光雨露的照耀，花花草草们长得自然不如室外的好。于是，我心心念念的还是梦想中的小院。后来，我和家人左看右看，别墅太贵，郊区不现实，最终选了一套二楼带外阳台的小区房。

阳台只有十来个平方米，我们把阳台改造成一个小花园，墙角砌了一个小假山，把爱人钓回来的小鱼儿放进水池，又从外面找来了泥土，种上了茉莉、栀子花、三角梅和朋友送的凌霄花小苗，当然还有小葱。

果不其然，长在大地上的植物与花盆里的植物截然不同，它们似乎懂得主人的心思，沐浴着阳光雨露，长得蓬蓬勃勃，绿意盎然。

那小葱更是清新翠绿，一天就往上冒一截，没几天就长得如筷子般粗细，亭亭玉立，看着尤为养眼喜人。我随手掐下一把来切成葱花儿，用作调味料，葱香十足。小葱与鸡蛋是绝配，葱香与蛋香充分融合，让人满嘴留香。

我又在网上买了几棵葡萄苗，满心欢喜地种下。可是，葡萄却不那么幸运，开始长得好好的，没过多久就奄奄一息，陆续死去了，死得那么快、那么干脆。

我心有不甘，决心一定要让葡萄成活。一朋友在乡下有个葡萄园，他专门挑了几棵已经长得有些粗壮的葡萄苗送来，教了我一些葡萄种植方法和注意事项。经过我精心的照料，葡萄苗果真活下来了，一天天长高、长大，牵起了长长的藤蔓，一派生机盎然。我又找来细铁丝，搭了一个漂亮的葡萄架，藤蔓“蹭蹭蹭”爬上了架子，这下小园子总算像模像样了。

作家汪曾祺一生历经坎坷，然而，无论生活再困苦，他都能在一花一果中找到诗意。他在书中这样写道，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这段文字每次读来，总让人倍感温柔。

尽管我的小园逼仄，甚至有些简陋，与梦想中的小院相去甚远，但我坐在葡萄架下，喝茶、看闲书，发发呆，同样可以静听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让身心亲近泥土，贴近自然，浸润于满园果蔬、花草的芬芳，远离尘世的浮躁，卸下内心沉重的铠甲，让匆匆流逝的时光慢下来，岁月重新变得柔软，平淡无奇的生活也可以过成诗与远方。

编辑：汪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