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丰专栏｜枫叶红秋意浓

一

风来了，云走了。天空湛蓝成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我们这些在居室中或者办公室中待久了的人，也会有一些腻烦的感觉，特别是在秋风光顾田野的时候，大地丰收一路芬芳。心儿早已飞出窗外，置身广阔的大地，尽情徜徉。高挑的树干，挂满果实；矮棵的水稻形成一片金色的海浪；黑土地上的大豆摇着铃铛，成熟的玉米籽粒饱满等待收割；高粱晒红米鱼蟹肥；轰鸣的马达不经意间奏响秋收的序曲。雄壮的乐曲，美妙的乐曲，轻柔的乐曲，在大地上激扬，在蓝天下回荡。

我乡下的父母，和所有的庄稼人一样，在期盼着丰收时刻的到来。汗水上的盐，滴进被锋利的镰刀斩乱的庄稼上，他们经历了雨雪风霜四季轮回的等待。捧出的五谷是他们无言的心事，就像老父亲烟袋锅里忽明忽暗的烟火，吧嗒吧嗒品咂着岁月的酸甜苦辣。

远处大片的土地被收割机整齐均匀地梳理着。他要在冬天来临之前，给大地梳理一个漂亮的发型。在东北，这样隆重而热烈的过程，每完成一次，大地已经悄悄地长了一岁。

年迈的父母捧着一束稻穗，或者一棒沉甸甸的橙黄色的、透着暖意的玉米棒子，心里感受最多的是踏实和满足。他们没有过多的奢望，他们只是在继承祖先留下的土地，在烟火人间年复一年地躬身耕耘，日落的余晖像村中年迈的老人慈祥可亲的脸庞。

二

月圆了，天凉了。走进秋天看看秋色吧！

车子驶出城市，一头扎进田野的怀抱，尽情地驰骋，尽情地奔跑，在一座山庄前，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山庄一头连着广阔的田野，一头挨着连绵的群山。终于在喧嚣之外寻觅到一处幽静之处。在一块巨石前，停车合影，诗友留念。也许是杂沓的脚步声惊动了它，也许是它也想爬出来探个究竟，想看一看我们这些到访的“不速之客”。我发现有三只螳螂立在山庄的墙壁上，一丝懒洋洋的阳光暖暖地晒在它们健硕的身躯上，我记得在邮票上看见过它们的名字——中华大螳螂。当然我还记得一句成语——螳臂当车。

小小的螳螂名气并不小，螳螂拳更是中华武术里的一朵奇葩。源于以上我对螳螂的一点肤浅了解，我轻轻地走近它们，小心翼翼把它们放在手掌心里，近距离观察，试着和它们交流。

螳螂知秋，晒着太阳，那是因为它们的生命即将逝去。

我们寻秋，那是想接近自然，走出钢筋水泥封闭的环境，这样想，我们是否在向生呢？让生命回归到纯朴的自然，完成古老的原始的体验，这是进入山门留给我的最大收获。生命的旅途中，每一次蜕变都是一次华丽的转身。

转过身才发现被队伍落下了一段距离，难得独自一人迈着闲碎的步子，东看看，西瞧瞧，也不错。

三

水绿了，鱼肥了。梧桐树挂满了果实。

沿着三只螳螂栖息的墙壁向前十余米，有一处龙泉从龙头中流出，清澈的山泉水发源于墙壁右侧的山脉。我用双手掬水洗面，让清澈的泉水洗亮清澈的眼眸，睁开眼寻觅秋色。

梧桐依偎在山门旁边，大家正在一池湖水边观鱼。原本平静如丝绸般的水面，让细细的鱼脊滑出了无数波痕。跃起的一条大鲤鱼，跳出一个大水花。湖水打破了宁静，好似一块揉皱了的画布，乱糟糟的，三两片落叶被山风吹远，吹远，一直吹到岸边，许久湖面才恢复平静。

河卵石铺成的甬路两旁，桃李树下，一朵朵不知名的野花独自开放，多么随意，多么安然，多么无拘无束，无需与名花争奇斗艳，他们是最美丽的那一朵。

一架老旧的木制大车，停在路旁。圆圆的车轱辘停止了滚动的步伐，它留下的车辙也早已被山风吹来的尘埃淹没。它苦乐的一生，偶尔发出两声吱呀，吱呀，那是一种超负荷的负重，除了喘气，只剩下了沉默。它一生走过的路，一定比我的目光要长的多。扶车的手早已离开，连同那最后一丝余温。现在，他只剩下一副冰凉的骨骼。

四

叶落了，雁飞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伫立山上。

如果说茅草屋让我们看到了田园的温馨影子，那么点将台有可能把我们带到历史的长河中去。

稻草搭就的茅草屋，在秋风中瑟缩着身子，它在等待一位将军打马路过。将军下马饮酒停坐，一杆青龙偃月大刀泄露了他的身份、威武、刚毅、胆识，无须站在点将台上即可看出。将军足踏宝靴，身披战袍，目射威光，眉宇间生成一股浩然之气，浓眉凝成忠义之神。今天，他依然威武挺拔地站立在这里，站立在山坡上，为世人敬仰。

一个“义”字，在金戈铁马刀枪剑影中穿行，在风云变幻的三国争霸中立身。一个“美髯公”的美名，曾经醉倒多少美女佳人。正气若兰，君品似水。洁身自好，义字当先。为国，为家，为民，为他人，你都是一个铮铮的汉子。你是沙场上统帅百万雄师的将军，你是古今留名的“美男子”。

读过你的传奇，听过你的故事，我不想过多的复述历史和传说，我相信，你更像一曲深沉的悲歌，在群雄争霸的烽火三国弹唱。山听过，水也听过，巴蜀百姓也听过。

剩下你一个人伫立在山上，此刻，我要闭上眼睛，呼吸风的气息，我不再感受山的宁静，我不再拥抱山的广阔，我的心里全都是你的影子。

五

我来了，我又走了。待到明年秋天，不知谁的相思又会将枫叶染红了。

熟透的果实挂在枝头，吸引了我们下山的脚步。同行的诗友从树上摘下秋白桃、糖瓷梨、红枣品尝，觉得味道胜过超市中的新鲜水果。我咬一口挺有嚼头，味道特浓。在山中长大的果子，味道不失山中的淳朴和自然。原汁原味含在嘴里，沁人肺腑，把一切熟稔的回忆踩在下山的小路上，写进白纸黑字中去。这是我下山后要做的事情，我在心中提醒自己。

山庄里散养的一只老黄狗懒洋洋地趴在山墙边有阳光的地方。阳光中一缕七彩恰好抵达山庄的秋色。可惜我不是画家，无法用画笔画下这一切。就让这一切，印在我的心中吧！

待到明年秋天，枫叶红了，我还想走近你的秋色浓。

（作者系辽宁省鞍山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辽宁省鞍山市岫岩满族自治县作家协会主席）

编辑：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