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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发仔专栏|烤火往事

作者:郭发仔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3-12-26 17:10:06

一直庆幸这巴蜀之冬暖人,别处早大雪纷飞,此地艳阳斜照,公园、草地、场坝,都是闲晒的人。不过,前几日预报说要降温,果然天气就变了,空气中充塞着冰凌之气。

我不敢出门,将许久不用的油汀取出,简单擦拭,通电烤火,将有些僵硬的双手摊平,身子贴近,心暖了。窝在屋子里,感觉世界也瞬间缩小,微闭双目,有颐养天年的闲适。

想起老家的冬天,树是硬的,地是冰的,田野是空的,整个村子似乎都掉进了冰窖里。从村口闯进来的北风,没完没了,呼呼地,仿佛刚磨快的刀子,见什么都来一刀,惹是生非。幼时上学,顶着北风去,趁着北风回,耳朵冻出冻疮,又痒又痛。坐在教室里,脚冻,冻到麻木。老师实在不忍心,说课上给三分钟,大家跺跺脚,暖和暖和。于是,教室里乒乒乓乓噼里啪啦,似铁马奔袭过冰河,气势如虹,那气氛是蛮好的。

不过,老家的冬天,太阳还是有的,挂在云天上,一点淡淡的橙黄落在大地上,有气无力的样子。相比天地间的萧杀气,这太阳只是马虎应付下时日,并不起作用,反而觉得阳光也是阴冷的。好在大地是干的,草木也是干的,孩童们便乐起来。男娃们会从家里将破损的把碗(瓷水杯)拿出来,在边缘打上两个洞,找来细长铁丝串上,做成火罐儿。在山林边拾来干硬枯枝,用枯草点燃,然后提着细铁丝,抡圆了臂膀使劲甩。待火旺起来,装模作样地伸手烤火。其实,一连串动作早已弄得一身冒微汗,烤火只是不辜负自己的劳动成果。那时乡间的小路上,上学的男娃大多都有一个随身带的火罐儿,几个,十几个,一路摇着甩着,此起彼伏,婉若游龙。

小时候家里曾经有一段时日,入冬便烧煤火。煤火灶简易,从屋子的地面上深挖一个洞,将煤火芯子放进去;将一只陶罐在与陶嘴相对的位置开一个圆洞,连接煤芯,陶嘴与地面齐平,用来通风。将几片炭火引燃蜂窝煤,半个时辰便蹿上来幽绿的火苗。煤火燃起,周围的地面都是热乎乎的。我时常盯着煤火看,猩红的煤孔像一只只炽烈的眼睛,又像一个个被点燃的梦境。屋子外面天寒地冻,没有闲逛的人,连狗都守在煤火边打盹。外面的北风进不来,急得发火,将窗子上的破塑料膜,掀得一阵一阵脆响。

有时,我会溜到柚子家去烤火。柚子比我大一岁,他本名不叫柚子,因为他家有一棵柚子树,从结果开始便死死地盯着不让人靠近,由此得了这个外号。柚子家看不出有多富有,但每年冬天除了烧煤火,还烤炭火。在老家这不叫炭火,叫团锣火。一个十几公分高的四方木架,中间放置一张团锣,也就是一个略似平底锅的铁盘子,在底盘放少许柴火灰隔热,将买来的木炭横七竖八架起,用草木引燃。炭火没有煤火的刺激味道,煤火烤久了有些犯困,提不起精神;炭火洁净许多,后劲还大,越烤越上身,如同饮酒一般,浑然不知上了头,不忍离开半步。木炭在盆子里燃起来,热烈的焰火里,会噼噼剥剥地冒出火星子,四处飞溅,喜庆得令人振奋,总感觉新年已经来到门口的场坝上了。

相对大把青春时光,烤火的时候毕竟很少,以至于在年少的记忆里,我对冬天的那些温暖事情记忆犹新。“坐得住冷板凳,耐得住寂寞心。”读书时,老师时常在寒冬的教室里这样说,我记住了,也始终将心中的炉火点燃着,想让自己的人生永远没有冬天。

(作者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周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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