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铜胜专栏|人在草木间
作者:章铜胜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4-01-04 17:28:06有人将“茶”字拆开来,拆成人在草木间。一开始,我觉得有些牵强,仔细一想,还真觉有几分形象。
人在草木间,会有怎样的状况还真不好说。好在拆字本是游戏,也就不必太过认真了。一个字,拆来拆去,能拆出自己喜欢的样子就好。
对于茶,很多人的态度和感情都是不一样的。身边有些朋友是爱茶的,爱得浓烈,可谓是一日不可无此君。清晨起来,先泡一杯浓茶在手,不喝透了,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好像世上其他的事都可以放一放,唯独一杯浓茶不可辜负。当然,也有些朋友只喜欢淡淡的茶味。
我的外公从不喝茶,也不沾烟酒,日子过得平淡,可在我的眼里,却是最适宜的,因为外公有自己的生活哲学,并遵循一生,从未改变。对于茶,我的态度是若即若离的,不如外公那般坚定。有时喝淡茶,有时嗜浓茶,有时只喝白开水。茶于我,时有时无,时浓时淡,可有可无,都行。但对于茶,我一直偏爱绿茶。在我的认知中,觉得绿茶即使是泡在杯中,仍有一种山野气,有春天的气息,能在杯中感受到某种人在草木之间的情境。
今年上半年,有一段时间心情郁郁,只想待在家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闲度时光,人有种莫名的颓废感。每天清晨起来只想看看书,写点简单的文字,或是去趟菜市场,买几样喜欢的蔬菜,随便煮点东西吃,偶尔在网上和朋友聊会儿天,打发着无聊的时间。日子清闲下来,郁郁的心情竟好了些。其间,徽州的一位朋友,知道我的清闲,给我寄了几种茶叶来,每种茶都寄了一小罐。这些茶,都是春天时,他在自家山上的茶园里采摘,然后自己炒制的。一罐毛峰,一罐炒青,还有一罐没有名字的茶。那罐茶是他在炒制的过程中,火候没有掌握好,杀青时将鲜叶炒老了,索性就多炒了一会儿,茶有股好闻的焦香味儿。他说这罐茶的味道很好,若是吃得油腻,可以喝它解腻。有了朋友送的几种茶,我清闲的日子里,好像多了一些滋味。在那几种茶中,我最喜欢那罐略带点焦香味的茶,它可以解生活中的某种腻味。
我老家也种茶,我读过的小学和初中的校园里,都有大片的茶园。上学时,每年的茶季,学校都要安排我们采茶。早上两节课的时间,甚至是一个上午,我们都在茶园里采茶。当时,我们的个头和茶树差不多高,茶树长得好的地方,我们就不及茶树高了。我们藏在茶垄间,伸手去够茶树上的鲜叶,远远望去,样子很滑稽。我家菜园周围的土墙边,也栽了两行茶树,每年摘一点鲜叶,自己家炒制土茶。土茶浓酽,农忙时,用大陶壶泡一壶土茶,放在田埂上,渴了,倒上一杯喝,非常解渴。村里大多数的人家,都是如此。
我最喜欢的茶,是一种叫兰花香的野茶,也是徽州的朋友送的。泡好的兰花香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那种味道,至今难忘。有一年茶季,去徽州访茶,去了一处茶山。清晨上山,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接近山顶的茶园。朋友说,这就是他家的茶园,再往上走不远,可以寻到一些野茶。我们不为采茶而来,便一起往山上爬去。一路爬,一路搜寻着野茶。山路边的植被丰富,多的是灌木和杂草,间或有一些茶树。野生的茶树,枝叶未经修剪,茶枝分散开,长得随意,枝上的茶芽不少,但明显要比茶园里的茶芽瘦些。山上的兰花多。野茶树间,散生着不少的兰花,有些正在开着,兰香阵阵。朋友说,把这些野茶摘下来,制成茶,泡开,有股兰花香。我念念不忘的兰花香,原来就长在这样的地方。我站在那儿向远处眺望,群山连绵。
人在草木间,大概是人与茶的某种关系,也是人与自然的某种关系。那一刻,我好像懂得了他们为什么将茶字拆成人在草木间了。
(作者系铜陵市作协会员)
编辑:毛永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