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留有一物寄相思

在一段视频中，我看到一位奶奶在全家人的注视下，将襁褓中的小孙子轻轻放入了那张他父亲曾经睡过的摇摇床。看着孩子父亲在一旁轻轻地摇晃着床，我猜他一定是在回忆自己小时候躺在摇篮里的幸福时光。老物件就是这样特别，总是能带人闪回到曾经的岁月，勾起无尽的回忆。

虽然是别人家的老物件，但是看着视频里的小床摇啊摇，也引出了自己的回忆。我想起自己曾经哄孩子入睡的场景，耳边似乎又响起那首熟悉的童谣：“床儿慢慢摇，幺儿快睡着，盖上小被子，梦里快快长，长大娶媳妇，还要孝爹娘。”当初孩子小的时候我试过唱着童谣哄他入睡，但适得其反，歌声难听得让自己忍俊不禁，孩子也被我的笑声逗得无法入睡。

老物件就像是海中的浮标，把生命里发生过的那些好的、坏的、幸福的、悲伤的种种事情都标记起来，每当看到时，我们就能从脑海中快速捞起曾经的时光。虽然我家没有那些传了几代人的传家宝，但是我有很多充满着回忆的、不太老的、不太旧的物品，这些物品对我来说都十分珍贵。比如，那些静置在书架盒子里的我和爱人恋爱时往来的书信；比如，衣柜最深处藏着的那些孩子出生时包裹的褥子和小衣服；再比如，屋子里摆放着的那些我和孩子一起完成的手工作品，虽然蒙了些灰尘，但在我眼中依然闪着光，每当看到都会回想起和孩子一起完成时的快乐时光。

有时我就思考，是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就特别地怀旧？但我儿子给我上了一课，回答了我的疑问。我发现他小小年纪竟然也有念旧的情怀，无论冬天还是夏天，上床睡觉一定要抱着从小就一直抱着的小被面——那是月子里包裹他的棉被被面。虽然红色的缎子被面已经被水洗得褪了色，边缘的绸子也有些跑线，但他就是当宝贝一样，每每抱在怀里，就先蒙在脸上深深地闻上一闻。我也闻过，味道实在不佳。也许是出于懵懂的情感依赖？或者是能给他带来一些安全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我也猜不明白，只有随他去了。原来一直以为自家孩子有些特别，后来看了一些小视频才发现，有许多家的孩子都是如此，被孩子当作宝贝的，有已经没有毛的毛绒玩具，有已经被洗成一绺一绺的被单，五花八门，真让人啼笑皆非。

其实我在攒这些物品时就在想，留有一物寄相思——等孩子长大了给他看，如果能给孙子们看看那就最好。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能就着每一件给他们讲述一段故事，那是用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岁月。就像文章开头提到的那张传了三代的摇摇床一样，让那些生活的美好和幸福在吱吱呀呀的摇摆声中一代一代地摇下去、传下去吧。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渝中区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赵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