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坚专栏｜温暖寒冬的白萝卜

作者简介：何志坚，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散文诗》《五月风》《新民晚报》等报刊，曾获首届“希望杯〞全国文艺作品大赛一等奖。

寒冬时节，白萝卜成了人们餐桌上的“宠儿”。想起汪曾祺先生笔下的白萝卜，仿佛充满了灵气：不用刀，用棒子打一下，咔嚓一声，萝卜就裂开了。白萝卜香气四溢，吃起来甜、酥、脆。
不过，我们南方人极少生吃白萝卜。某日，在药书上看到才知，原来白萝卜属于辛辣食品，我大吃一惊，不明所以。后来听父亲说起，大概是因为白萝卜生吃时，会带有微辣的口感，但当白萝卜被烹煮后，这些辛辣味就会逐渐消失。我想，若是按此推断，煮熟煮透的白萝卜，或许就不属于辛辣食品了。
白萝卜有开胃消食的作用，父亲想着我的肠胃一向不太好，为了让我吃得舒服，做菜时，便经常会用白萝卜搭配牛肉、羊肉、猪肉等一同熬煮。如此荤素搭配，吃着不腻，白萝卜特有的香气也会让人食欲大开。
“炖了一小锅萝卜牛腩，盛一碗，低头趴在碗上闻一闻，弥漫的热气扑到了眼镜上，摘下眼镜，用木质小勺舀一点，慢慢入口，有些烫，咂巴咂巴嘴，竟然是出奇的香。”如今，我读着这段话，似乎瞬间就拉开了记忆的闸门，一下回到了学生时代，仿佛也闻到了那股记忆中熟悉的饭菜香。

记得那时候，一到寒冬时节，父亲就会做白萝卜炖牛腩，在父亲看来，这道菜不仅能驱寒，还有着清补的作用。我素来身子弱，不能吃太多调味料，所以父亲做菜时，很少会放其他的香料，只放少许的盐、酱油，或者再加一点陈皮来调味。父亲说白萝卜炖牛腩的那抹浓香，实际上取决于熬的时长和火候，还有来自白萝卜的特殊香气。通常，父亲会一大早就起来备料，先把牛腩和白萝卜都切成小块，然后加上少许调味料一起放入炖盅，大火烧开后再转小火慢熬。一直熬到酱汁慢慢变得浓稠，萝卜软烂，便可上桌了。牛腩在熬的过程中充分吸收了白萝卜的精华，肉质变得Q弹，一口下去，满口鲜香，香而不腻。此时的白萝卜与牛腩已经“打成一片”，辛辣味早已荡然无存，只有那浓浓的肉香。现在想起，仿佛那股诱人的香味依旧萦绕在唇齿之间。
近几年，缘于病情，医生说我不能再吃牛肉了，于是父亲又发明了一道白萝卜酿猪肉末的新菜，美其名曰“萝卜蔻”。只见父亲把白萝卜的皮削干净后横放在砧板上，先把白萝卜的头尾去掉，紧接着，把白萝卜切成无数两块连着的圆片，而这正是酿制“萝卜蔻”的关键步骤。这一切法很有讲究，要切出藕断丝连、欲断未断的效果。至于肉末馅，在调好料之后，将之酿在这两块白萝卜圆片之间即可。这一做法看似简单，实则非常考验刀功和耐心。一不小心，一刀下去，就很可能会把萝卜断掉，或者是切下的萝卜片过厚，之后煮熟，尝起来的口感就没有那么惊艳了。因此，这薄而不断的切法，着实考验厨艺。后来，我也无数次尝试过做“萝卜蔻”，但都以失败告终。而父亲，却总能把这些普通的家常菜做得色香味俱全。
如今想来，我才明白——父亲是将对家人、对儿女的爱都融入了日常，犹如做菜一般，他总会尽力将一切都做到极致。正是这份无私的深沉父爱，温润了似水的流年，让我在人生的风浪冲击中，依然能披荆斩棘，无畏前行。

编辑：邓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