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成专栏|渡口的故事

一座水库，水流顺着溪河而下，溪河隔离着两座村庄。东边是王村，西边是李村。

王村和李村隔河相望。从王村到李村，走路，要多绕4公里路。

一艘渡船把两座村庄连接起来，王村的人到镇政府所在地李村办事，坐渡船过河，李村的人到王村走亲访友，也要乘坐渡船。

摇渡船的是李村的老胡。15岁那年，他从爷爷手里接过渡船，这一撑就是40年。人们口中的小胡，也变成了老胡。

一年365天，老胡胸前挂个酒葫芦，无人过河时，他喝一口酒，哼两句“对面妹妹生得白”之类的山歌，满脸惬意。

老胡的水性特别好，如遇大风大浪，他人跳进水里，用双手推着船走。几十年来，从未发生过安全事故。白天，老胡在船上，等候人们坐船。晚上，只要有人喊，哪怕三更半夜，又或刮风下雪，他都要撑船过河。

大集体时代，老胡摇船挣工分。土地承包到户，他承包了渡船，摇船挣钱。老胡定的船价不高，白天3角钱，晚上5角钱。船到河中心，老胡例行公事地说：“各位请把零钱准备好。”由于船价低，人们坐船时，准备好了零钱，主动给钱，从未发生过因船钱吵架的事。偶尔有人没有零钱，老胡总是笑着说：“下次，记得带零钱。”

李村的李二狗，村里的痞子，人称“二公子”。

经常坐船从李村到王村的李二狗，每次到了要给船钱的时候，他总是拿出一张百元钞票，在老胡眼前晃一晃，声称“没有零钱”。

老胡总是笑着说：“没有零钱，那就不给嘛。”

李二狗坐船，从来不给钱。久而久之，人们给他取了个外号“缺零钱”。

有一次，天色漆黑 ，老胡准备歇息了。

“我要过河。”对面传来喊声。老胡望过去，是“缺零钱”要从王村回李村。

“来了，等一会儿。”老胡见是“缺零钱”，立即把船摇过去。“缺零钱”上了船，不断地说着感谢的话。

船到河中心，老胡例行公事地说：“各位请把零钱准备好。”

船上只有“缺零钱”一人，他像往常一样，把百元钞票从裤袋里摸出来晃了晃，然后说：“没有零钱，多余的钱请你找补给我。”

这时，老胡二话不说，丢下手里的摇橹，“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老胡不在船上，船在河心直打转。

“缺零钱”是个“旱鸭子”，见状惊慌地问：“老胡，你要干啥？”

老胡不慌不忙地说：“没什么，我凫水回家，找零钱补给你。”

夜色越来越浓，夜风也起来了，渡船在河心不停地打着转。“缺零钱”不停地喊：“老胡，回来，你不用找补零钱了。”

老胡一边凫水，一边大声回答：“我老胡从不贪小便宜，不找补钱，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你等着，我找齐了钱就回来。”

半小时后，老胡拿着99.5元钱，凫水回到船上。他把钱递给“缺零钱”，摇着船驶向岸边。

据说，从此以后，“缺零钱”坐船，都会提前准备好零钱，上船就主动付钱。

编辑：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