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清明专栏丨瞩望神女（1）从神女峰到神女

巫山以“三台、八景、十二峰”闻名遐迩。李端有诗这样描绘：“巫山十二峰，皆在碧虚中。回合云藏日，霏微雨带风。”巍巍巫峡十二峰，在层峦叠嶂中起伏；云雾萦绕，忽聚忽散，汇成滔滔云海，隐天蔽日；雾霭升腾，细雨霏霏，是雨中吹来温馨的风，还是风中携来雨的精灵。难怪诗人许汝龙会有感而发：放舟下巫峡，心在十二峰。在十二峰中，神女峰是能震颤人。船行至青石，举首仰望是巉岩的石柱，天造地设，活像亭亭玉立的少女。每天清晨她最先迎来灿烂的朝晖，傍晚又最后送走那一抹绚丽的晚霞，虚无缥缈的云雾是她的裙裾，她定能临风飘举。

神女峰神韵令无数子民赞叹而折服。南宋诗人陆游在《入蜀记》这样赞誉：“峰峦入云霄，山脚直插江中，议都谓泰、华、衡、序无此奇。”余秋雨游三峡过神女峰只能老老实实，让迷乱的眼睛呆着，让一再要狂呼的嗓子哑着，让生命重重实实地受一次惊吓。

对神女峰的认同感不单是“峰峦入云霄，山脚直插江中”的奇异，更重要的是人们在她身上倾注了最瑰丽的传说，她承载了世间至美的人文精神。

余秋雨是带着学者的睿智，站在另一向度来体味，于是感叹：“神女峰在连峰间仙身而立，给惊吓住了人类带来一点宽慰。”

神女峰不是普通的山峰，先民们给她戴上了金色的光环，说她“授符书给大禹，助禹导波决川”；说她端庄贤淑、温顺平和而又美艳绝伦，妩媚万千装点了楚王的梦。刘白羽游三峡述说神女峰的传说，则是干脆把神女请下“神坛”，把神女拉到人世间的现实生活。

神女虽没有披着“神”的外衣，还是影响着人们的思维，妇人还是被人们所供奉，再一次嬗变的结果终究还是神格化了。温热的肌体，无羁的畅笑，全都雕塑成一座远古的造型，留在这群山之间。一位女诗人留下了金光菊和许诺：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这打破人们一惯的思维，彻底地背叛，彻底地反传统，以现代女性意识对神女传说以重新审视。给神女立一个贞节牌坊，却忽视了贞节烈女的苦痛。“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在人性回归的今天，从至高至纯的神，到真真实实的人，这完成了一个质的飞跃。有幸的是战国时期封建道德对人的禁锢甚少，有幸的是呈现出鲜明浪漫主义色彩的神女能够流传，更有幸的是神女得到了人性的回归。

编辑：孙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