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投稿 下载七一APP

郭发仔专栏|玉兰

作者:郭发仔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4-06-03 10:36:06

我工作的大学校园里除了绿茵茵的草地,到处都是绿化树。每次上下班我都会有意无意地盯着铭牌看一眼,通过文字与枝叶的对照,让生命的绿色与自己的意识合二为一。其中,便有玉兰树。

玉兰树有两种,一种是广玉兰,一种是山玉兰。广玉兰与山玉兰,似乎都没有玉兰花那般富态和艳丽,作为一棵树,长得高大威猛、粗枝大叶,仿佛一个伟岸的男儿,丝毫没有名字中的柔曼之意。广玉兰似乎心高气傲些,笔直向上地长,在约三米高时才极不情愿地长出分枝,也斜逸着向上,目光始终都在头顶的那片蓝天上。广玉兰的叶肥大,每一片叶子似乎都是油炸过的,深绿中带着焦黄,焦黄里透出油光。我对广玉兰的叶充满好奇,可惜树实在太高,作为一棵常绿树,树底下实在找不到一片广玉兰叶,否则我真要拿起一片来掰扯一番,弄清楚这广玉兰的叶是否如乡间炒熟的薯片那般硬脆。不过,这标本式的大叶有些单调乏味,着实少了一些让人把玩的欲望。

广玉兰开花性急,在百花争艳的三月,它似乎按捺不住,也兴冲冲进入繁花期。广玉兰开花是另一种面目,与枝叶的邋遢油腻极不相称。硕大的花型如造型夸张的喇叭,一尘不染的白,里外通透的白,这种敞亮而豁达的颜色铺张开来,似乎能闻着浓郁的香气。可以说,在姹紫嫣红的三月,广玉兰花的富态与纯洁,足以在这花花世界中取得一席之地。可惜,大多时候,广玉兰花的张扬被肥大的叶片遮盖了,为数不多的花朵只能努力地从叶丛的缝隙中抬起头来,与娇艳的海棠花对眼,与细碎的白梅示笑,与烂漫的樱花颔首。进入葱绿的五月,广玉兰花没了后劲,早就与其他花树一样,心有不甘地草草收场,让位于在这微热下拔节的新枝叶。

山玉兰是否原本长在山上,我并不知道。相对而言,从山玉兰树上看不到半点山林的戾气。山玉兰树比广玉兰树妩媚多了,也没有广玉兰树的傲气,粗壮的树干向上两三米,便匆忙长出结实的枝干,东南西北,只要有可能,就伸出一枝来。山玉兰的树冠大,如同撑开的一把大伞,茂密的枝叶层层叠叠,漏不过一丝风。山玉兰树叶也肥大,但是薄薄的一大片,让阳光的穿透力轻而易举地照出自己内心的脉络,然后映出一片金色的黄,与自身澄澈的绿叠加起来,看起来如初春新发的一般可人。

原本以为山玉兰是不开花的。某天,我经过山玉兰树下的时候,发现草地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白,以为又是绿化工人种上了某种新奇的花草。低腰细看,却发现是山玉兰树上掉落的花朵。抬头看时,果然发现山玉兰葱郁的叶间全是点点牙白,仿佛深邃的夜空布满了灵动的繁星。山玉兰的花很细,远看如柑橘花,但没有那种黏稠的药香,甚至半点儿花香都没有。因为,在山玉兰开满小花的树上,看不见凤蝶飞舞,甚至路过的野蜂都没见过。山玉兰这花与山玉兰庞大的身子极不相称。我暗自疑惑着。

其实,山玉兰花不是一朵花,而是一件艺术品。只有黄豆大小,花色并不是纯白的,而是白中带点微黄,更显时光的久远,又如泛黄书笺般隽永。山玉兰花从花梗下拉出几丝花线,然后迅速向内弯成一个弧形,在尾部收束,整个就像一个微型的镂空皇冠。我忍不住在山玉兰树下站定,看细碎的花朵从半空里落下,果断、坚毅、笃定,没有半点犹豫和缠绵,似乎在与时令决绝般的告别。而后,花朵落在地上,迅速弹跳起来,如一场约定的集体狂欢。

(作者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周丹

声明:凡注明来源七一客户端、七一网的作品,均系CQDK原创出品,欢迎转载并请注明来源七一客户端;转载作品如涉及版权等问题,请及时联系我们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