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峰专栏｜四川行①：乐山一日

旅行最美好的瞬间，就是出发的第一眼。当车驶离城市，灰蒙蒙的天空瞬间就如画了。就像我们坐飞机时，当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阳光永远守护在头顶一样。不是因为没有，而是看不见。

在西南的广袤大地，有一种感动萦绕心头。纯蓝的天，像刚刚浣洗过的蓝大褂。纯白的云，如同草原放牧的三五羊群。纯粹的阳光，热烈而明亮。放眼望去，皆是心头一热的风景。那里，安放着一块近乎完美的天空，一片没有被岁月伤害过的天空和大地。

赶到乐山时，已是傍晚，华灯初上。翻看地图，发现身边有一条江，名曰岷江。往上，还有大渡河与青衣江。乐山，是一个三江汇流、山水相拥的城市。

一道古城墙率先映入眼帘，垛口则增加了古风古韵。等站在江边，却又一惊，这城墙不过是江边围栏。围栏外的岷江，很低，很缓，很温柔，与桀骜不驯、不舍昼夜、奔腾不息的大江并不一样。

走到乐山脚下，岷江，卸去一身的桀骜气。酣睡着，像摇篮里的婴儿。如此宽阔，俨然像湖。湖中盛放着开阔的青洲，狭长的小岛，青青的芦苇，绿绿的草甸，排排的楼影，浅浅的霓虹。野鸭子漾起一圈圈柔波，柔波里一望无垠的乡愁。最初的河流，都是这样自然行走的，没有被整修的痕迹。

江边来来往往的人，卸去一天的征尘，神采奕奕，把幸福感写在了脸上。小城的宜居，江岸是最好的答案。

岷江的灯火，既令人不舍，又催人向前，回到家的方向。最怕一个人在异乡的街头，在黄昏这个人最容易动情的时刻，与一座城的幸福劈面相逢。风景每动人一点，心头就凄凉百倍。因为思念决堤的结果。我能感觉到，岷江畔的悠闲，只属于当地人，自己则如同一张紧绷的巨弓。

人过中年，早已被判处剥夺独享美景的权利，期限是终身。请原谅我，这个异乡的游子，此刻的多愁善感。相比于在江边漫步，牵着一条大江回家，我更喜欢躺在家里的床上，任幸福感和松弛感一瞬间爬上心头。

仿佛是一场安慰。我邂逅了一场江边的坝坝舞，且老歌刚刚唱到“家乡的妹妹思念远方的哥哥”，正合我的心意。我在黄葛树下坐了下来，想参与到乐山的生活中，却没有勇气去跟着她们一起跳舞。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岷江畔的舞姿，是今夜我所理解的幸福的全部。就是苏东坡见了，我想也该羡慕，有大江为乐，有雪山为眉，还下什么江南，到什么东京！

乐山的清晨，在一个街心花园两百多米的步道上，我跑了几十趟。跑步是治疗漂泊感很好的方式。无论你在哪个城市，固定的生活方式，会让你充满确定性。我相信，这是组成幸福感最重要的元素。

重逢天和地本来的模样，重温心中久违的风景，重回那个少年的自己，是出行的所有意义。

编辑：石俊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