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德成专栏｜初夏的清晨

清晨，细若发丝的小雨飘洒在广场上空，一阵风过，地面瞬间没有了雨过的痕迹。两排桂花树下的休闲椅，难得的一片宁静；东西两侧的几棵绿如华盖的黄葛树，舒展着婆娑的身姿；四周的灯光窗影，开启新一天的美好。一夜入夏的天气，气温突然高得让人措手不及，热腾腾的空气让人不敢出门。我调整了白天走路锻炼的习惯，趁清晨气温不高天天早晨去广场走走。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虽然时间刚过六点，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来来往往。他们大都行色匆匆，奔向不同的目的地。有背着书包上学的，有穿着家居服买早点的，有挑着担子给餐馆送菜的，还有身着工装的快递，个个精神抖擞，以满满的能量让清晨充满活力和希望。

微风吹过，天色亮起来，来广场上锻炼的人逐渐多起来，有大步流星的中年人，也有迈着细碎步子的老年人。桂花树下的椅子已经座无虚席，聊天的、下棋的、喝茶的、玩手机的，互不打扰。黄葛树下却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有的刀光剑影，龙飞凤舞；有的地书飞扬，行云流水；有的蹦跳、弯腰、踢腿，活力四射。微风中飞扬的白发昭示着他们的年龄，但他们的眼神里分明白发就是他们荣耀的冠冕，精气神满满。

广场上一对古稀之年的夫妻步履蹒跚的画面，让我心里既酸涩又感动。远远地看着他俩一步一步地挪动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体态臃肿的老大爷，左手搭在老大妈的右肩上，右手提着便携式的折叠椅，脸一直朝前，身体有些僵硬，双脚提不起，只好擦着地走。比老大爷矮一个头的老大妈身材单薄瘦削，胸前斜挂着一个布包，左手提着水壶，右手握着一条毛巾，身体努力向前倾着，半步半步地向前移动。我有意识地走近跟在他俩的后面，却没有听清他俩说的话，很想和他俩搭上几句话，又怕打扰，但感受得到他俩的心是平和的，两个人都不急不躁，这步子一定是磨合多年了吧，虽然很慢，但很默契，其他人转五六圈，他俩才能转一圈。我从侧面久久地望着，他俩的步态有蜗牛蠕动的缓慢，又有纤夫拉纤的动感。

广场上空又飘起了细雨，晨练的人呼呼啦啦跑到了树脚底下，他俩依然在原地，老大妈打开便携式折叠椅，让老大爷先坐下，立马给他戴上一顶红色的帽子，还添加一件灰色外套，然后又收起折叠椅，扶着老大爷继续前行。这或许就是相濡以沫、风雨同行最好的诠释，真希望有一天老大爷能抬起脚、老大妈能直起身，轻松自然地在广场上散步。

一定是老夫妻艰难前行的画面感动了老天，一会儿，细雨也不飞了，放晴的天空，出现了浅浅的云霞，第一波晨练的人群陆陆续续离开了广场。前段时间因为高考中考暂停的舞蹈队和健身操队也恢复了，几个不同阵营的老大妈又高调登场。十来分钟，广场逐渐沸腾起来，人头攒动，水泄不通，音乐声此起彼伏，丝毫不影响她们动作的整齐性。

这时，一对年轻夫妇前拉后推着一辆木板车，准备穿进“人海”，车上码放着小山似的废旧纸箱。有少数锻炼的人熟视无睹，丝毫没有让道的意思，他们似乎忘了这里还有通行的功能，还有人露出埋怨的神情。小夫妻俩却不管不顾，一边吆喝着一边“哼哧哼哧”推拉着木板车在人群中开路，间歇抹一把汗水，捋一下黏在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吱吱嘎嘎”的轮子终于挤进人群碾出一条通道。

太阳慢慢升起来了，我也走得大汗淋漓，基本上完成了上午的锻炼任务，可以收工了。广场边上又多了一个群体，他们手持扁担一边欣赏着锻炼的人群，一边靠在栏杆上东张西望。他们期待着一声“扁担”的呼喊，开启他们劳动的一天……

编辑：向俞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