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成专栏｜老布鞋

春节还有10天才到，整座城市早已沉浸在节日的欢愉氛围里。

尺码40码，藏青色的老布鞋，老冯找了几条街，终于找到了。他松了口气，在春节前又能穿上一双老布鞋了。

他试了一下，很合脚，决定买下来。

问了下价格，营业员说卖价80元，如果要买，还可以打折。

“不用打折了。”老冯付钱后，要求营业员把老布鞋拆成鞋帮和鞋底两块，再给包装好。

营业员看了老冯一眼，脸上露出怪怪的笑容，买一双拆散了的新布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老冯看着营业员脸上露出的表情，只笑着说了一句，“是满足老母亲的心愿，给你添麻烦了”。

接着，他便带着老布鞋满意地走了。

从记事起，那时候的小冯，每年过年前，晚上守着母亲，看母亲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地给自己做布鞋。

过年穿上一双新布鞋，小时候是一种奢望。大年初一，小冯穿着母亲给自己做的布鞋，让村里的人羡慕极了。大家都说母亲是村里做布鞋的能手，很多人都来向母亲讨教做布鞋的手艺。

小冯参加工作时，母亲熬了一个星期的夜，赶制出一双布鞋，叫他带到单位穿。母亲说，看着子女穿上自己做的布鞋，心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小冯清楚，母亲给自己做老布鞋，是叫自己不要忘本。于是，他穿着布鞋到办公室上班。

然而，有人背地里说他土气，小冯知道后，只是笑一笑。有人当面说他朴素，小冯听了后，也只是笑一笑，不置可否。

有一次，一位老板来到办公室，把一双2000多元的皮鞋送给他，说是要换小冯的布鞋来穿一穿。小冯知道，那人是有事求自己办理。于是，小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母亲的做的老布鞋穿着舒适，用不着换，“你的皮鞋不适应我的脚，穿上会夹脚”。

30年来的变化很大，小冯变成了老冯，职级也从办事员变成了处级干部，昔日人们穿的布鞋，变成了老布鞋。无论在农村还是城市，老布鞋已变成一种记忆。

但是，冯母每年都给儿子做一双布鞋的习惯仍没有变。老冯一直穿着布鞋在办公室上班，这个习惯也没有变。

冯母今年80岁了，纳不动鞋底了，但她仍然坚持要给儿子做老布鞋。于是，老冯到鞋店，买一双老布鞋，拆散交到母亲手里，再由母亲亲手顺着拆散的线路缝上，满足母亲的心愿。

老冯把拆了的老布鞋交到母亲手里，大声说了句：“您年龄大了，今后用不着再亲手给我做布鞋了。”

冯母耳朵有点背，听了儿子的话，一边缝着老布鞋，一边大声地说，“是不是嫌弃老娘做的鞋子不好看，不适合你的脚”。

“老妈的手艺好，做的布鞋美观，针线又密，很适合我的脚，我很喜欢，哪能嫌弃呢。”老冯微笑着对母亲说，“您做的老布鞋够我穿一辈子了。”

“我已经老了，今后就没有人给你做老布鞋了。”冯母一不小心，手里的针刺伤了手。

这时，冯妻从卧室出来，从冯母手里拿过老布鞋，笑着说，“妈，您歇着，我来做”。

“要得，我是真的老了。”冯母把布鞋递给了儿媳，她心里乐滋滋的。

编辑：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