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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凤国专栏丨三万里河山(12)塞罕坝散记

作者:孙凤国

文章来源:七一客户端发布时间:2024-11-20 10:11:40

离开多伦湖,拐几个弯后,就进入了河北省承德市的塞罕坝。公路一头扎进森林,山越来越多,树越来越密。故乡也多山、多树,山虽不是秃山,树却是果树,既不密,也不高,被果实给牵绊住,驼着背、弓着腰,劳累,塞罕坝的树,高且密,挺且直,活得洒脱。

走进塞罕坝,满脑满眼全是树,白桦、云杉、落叶松、樟子松,你挨着我,我挤着你,肩并着肩,手拉着手。树和树不相连的地方是草地,草地的中心是湖泊,一个个湖泊像一间间巨大的产房,孕育了塞罕坝茂密的森林。塞罕坝最著名的湖泊是七星湖,在群山环抱中,七个天然湖泊如天上的北斗七星排列,便是七星湖名称的由来。

七星湖水质清冽,水生植物茂盛,其中一座湖,靠近岸边的湖面上飘满着睡莲一般的叶子,一朵朵黄色的花儿亭亭玉立于湖面,在风中轻轻摇曳,煞是好看。我沿着木栈道向湖心走去,俯下身来,端详着其中的一朵,五片花瓣上覆着细细的绒毛。我掏出手机进行识别,结果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荇菜。“参差荇菜,左右流之”,荇菜作为《诗经》第一花,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一起,陪伴了我数十年,但一直未能见得真容,没承想,竟在塞罕坝之旅中意外遇到,比想象中的还要让人惊艳。此时,两只白色的大鸟从远处走来,迈着大长腿在荇菜中来回穿梭,不时低头捕食水里的鱼儿,优雅的身姿让人恍若有一种“窈窕淑女”的遐想。

七星湖还有一个名字——火泡子,名字的来源和许多景点一样,源于一个传说。相传,公元1690年,蒙古贵族首领葛尔丹起兵叛乱,清朝康熙皇帝御驾亲征,与叛军对峙于乌兰布通草原一带。葛尔丹为了扭转败势,派兵焚烧清军粮草大营,瞬间大火熊熊燃起,清军虽奋力扑救但无济于事,忽然电闪雷鸣,一场瓢泼大雨将大火浇灭,清军一鼓作气,全歼了葛尔丹的叛军。所降雨水形成数十个水泡子,康熙大喜曰:“此乃天助我大清也”,遂下旨封为“火泡子”。

虽然“火泡子”名称的来历和康熙有关系已无从考证,但塞罕坝所在木兰围场的建立和康熙有着直接的关系。清康熙二十年(1681年),为了锻炼军队和皇族大臣,康熙在这里开设了面积达一万多平方千米狩猎场,此后每年,王公大臣、八旗精兵都来这里狩猎、演习,史称“木兰秋狝”。从康熙到嘉庆的一百四十多年里,这里举行“木兰秋狝”105次。

在林中一座叫“康熙点将台”的小山,顶部安放一尊康熙雕像。他身披战袍,头戴盔甲,目视远方。站在雕塑旁边向四周望去,草原、森林、山川,一览无遗,蓝天、白云、绿树,相映生辉。“点将声声随云去,滔滔林海百万兵”,胸中生出一副气壮山河的气概。

清朝末年,内忧外患的清政府在同治二年(1863年)开围放垦。从康熙二十年(1681年)设立围场,到同治二年(1863年),木兰围场在近200年的时间里受到近乎苛刻的封闭式管理,积累了大量的自然资源。开围放垦后,丰富的自然宝藏吸引了大量的“淘金者”,森林资源遭到严重破坏,后来又惨遭日本侵略者不计后果的采伐,曾经浩浩荡荡的皇家猎苑风光不再神秘,曾经水草丰美的山川河流变得满目疮痍,湖水枯竭、草场沙化,带来的是沙进人退,牧民们赶着牛羊背井离乡。新中国成立时,森林茂密的塞罕坝彻底变成了秃山沙岭,秋冬季节,北风一起,扬起的沙土遮天蔽日,随北风长驱直入,如同一条黄色的带子向南飘散,北京、天津笼罩在漫漫黄沙里,走在大街上都不敢随意说话,一张嘴就进沙子。

1962年深秋,369人组成的队伍来到塞罕坝,在荒原上搭上窝棚,挖下地窨子,渴饮沟河水,饥食黑莜面,凿开第一个树坑,栽下第一棵松树,开启了从第一棵树到亿万棵树的艰难旅程。经过半个多世纪几代人的接续奋斗,造林100多万亩,在塞罕坝与北京之间,筑起了一道绿色屏障,原来干涸的土地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一个个湖泊重新散布在森林里,狍子、野猪、狐狸等野生动物又多了起来。塞罕坝的建设者们先后获联合国环保最高荣誉“地球卫士奖”,联合国防治荒漠化领域最高荣誉“土地生命奖”。

离开塞罕坝时,回望浩瀚林海,这是人间的奇迹,是几代人接续奋斗的传奇,更是《诗经》里人们对美好事物追求精神的延续。


编辑:孙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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