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峰专栏｜梅江河行走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条河流的召唤。梅江河亦是如此。在经过乌杨公园的这一段，它绿得像一块翡翠，吸引着我的视线。我在路边找了一个入口，穿过一片芦苇丛和一块种满茄子和海椒的菜地，抵达了河畔。

河水很浅，河滩很宽，能看到河中浮出水面的石头，还能听到河水行走的银铃声。一只铁皮船搁浅在石滩上，已不载人，载满了雨水。远处，几只灰麻鸭子在河湾处觅食，一眼乡愁。一只白鹭从远处飞来，沿着河流漫飞，宛如画卷。

杨树亭亭玉立，三五成群，仿佛是撑起的一把把大伞。树叶已经开始泛黄。橡树在落它的果实。只有木芙蓉，开着仙气十足的花，装扮着暮秋的风景。郁郁葱葱的林下，一位大叔正在垂钓。我上前问好，询问垂钓的收获，大叔面带和善，笑容可掬，说钓鱼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发时间。

大叔告诉我，夏天的时候，清浅的梅江河是孩子们的天然泳池，河中满是花花绿绿的游泳圈，人们嬉戏其间，消暑避夏，好不闹热。日日欢淌的梅江河，不知道搬运了多少欢乐。岁月有多长，欢乐就有多长，就像河流生生不息，代代不绝。无数的秀山儿女，今后无论身在何方，都会记得这条母亲河，记得小城的童年时光，记得与大自然水乳交融的欢乐。

作别大叔，步入公园，一路上行人很少。多数时候，是我一人在漫步，独享这个晚霞满天的黄昏。一只白色的狮子狗跑来跑去，像是在健身。它的主人是一位小姑娘，正趴在公园的躺椅子上，晃动着双脚，一副很悠闲的派头。等我走近了，才发现，她在做题。

再次亲近梅江河，已是夜晚，华灯璀璨。一个城市的幸福程度，很大程度看市民如何度过漫长的夜晚。在边城秀山，人们选择了沿梅江河两岸漫步。青砖灰瓦，红灯高挂，复活的秀山西街，沿河而立各式餐馆、民宿，让慢时光的倒影沁人心脾。行走其间，不自觉轻缓脚步，心生轻柔，卸下一身的疲惫都付于流水，然后身披月光与星光回家，满是惬意与安宁。

抑或，就搬个小马扎，手握一根钓鱼竿，守着静静的梅江河。只有生态特别好，才能在县城里钓鱼。这让我不禁想起诸暨枫桥古镇，人人在家门口垂钓，尽显古镇悠闲，让过路人羡慕不已。如果说，那还只是小城镇，秀山这个有着60多万人口的县城，也能在家门口钓鱼，该是何等的奢侈？

当地人告诉我，刚开始的梅江河不是这样的，它被严重污染了，河中没有鱼虾，更不要说下河垂钓与下河畅游了。近年来，秀山县加大全流域治理力度，推进梅江河污染治理和自然生态修复，让她重新焕发出无限的生机与活力。鱼虾回来了，白鹭回来了，垂钓的人回来了，小时候逮鱼摸虾的时光复活了。就像老树回春，人们重新找到了失去的初心，知道什么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

生活，怎能都被忙碌填满？小城的生活，是留白的，是缓慢的，是亲民的，久违的松弛感会一瞬间上身。秀山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城。她一脚踏三省，东接张家界，南邻凤凰城，西靠梵净山，北连桃花源，是沈从文笔下的边城，是游人眼中的画卷，也是我心中的诗和远方。

我们，都该听从一条河流的召唤。

编辑：罗欣